如果回去,王威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圣君。
王威犹记得自己离开大兴时,天下着雨,圣君把自己和高君雅独留含元殿之中。
圣君走在前头,王威和高君雅随在他身后,不到一丈远的地方。
王威这一辈子,从来没有和圣君距离这么近。
王威更不敢奢望,能和圣君一起看大兴的雨。六月的雨。
圣君极目远眺,说道:“风雨欲来,无处可藏。你们就是朕的蓑衣。朕,会披着蓑衣,披着风雨,一直往前走,走到雨过天晴、晴空万里的时候。”
是啊,哪怕现在风急雨骤,哪怕乌云满天,总会有云开雾散的时候。
蓝天会出现的,太阳会出现的,彩虹也会出现。
“不,”
王威一脚踩到信纸上,踏下清晰的脚印,
“我们绝不回大兴。”
王威遥望晋阳宫,
“该回大兴的人是李渊——他要坐着囚车去,带着镣铐去,红着脸去,向圣君请罪!
当然……躺在棺材里也可以。”
“第二条路,”田德平仿佛早就猜到这个结果,他的眼神里闪过一瞬奇异的光,
“我们今晚就动手,趁夜杀到唐公府,送李渊上西天。”
高君雅傻了眼。
他站起身来,指着田德平,想说什么,又没能说出来。
田德平指的这条路太绝了——如果成了,便是毕其功于一役。
如果失败,晋阳到处都是李渊的人,李渊一呼百应,王威满盘皆输,退无可退。
高君雅空指着田德平半晌,终于说道:“这也太过着急了。五百暗勇还未悉数到位,”
高君雅瞧着厅后密室方向,
“祭品方失血不久,也没得歇缓,会不会血气不够?”
“死士不必多,只要有十个人能够无声无息潜入唐公府,杀掉他,余党自灭,”田德平道:
“至于祭品,我自有补气养血的办法。”
乌鸡白凤丸吗?舞马心内甚怒,想来还可以调经止带的。
高君雅似乎还想反驳什么。
“没有退路了,”
王威说道:“今日不出手,明天就是案板上的肉。”
王威从地上捡起信封,轻轻拍了拍,“这是李渊送来的信,亦是他的遗书,”
一切都是命。
不是命运不让王威平叛。而是命运逼着他,要他更加果决,更加凌厉,
“把刀剑摩锋利,把祭品喂精神。今夜,我要把李渊的脑袋炖到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