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是个很会控制情绪的人,这表情表示她有点生气了。
陈老师说:“他说什么了,是不是说,跟你爸你妈是好朋友?”
“不……不……不是吗?”
“曾经是,但早就不是了,人家是什么人哪,大作家,大文豪,大社长,娶的还是钢琴家,大美女,多风光哪,我们普通教书匠可高攀不起,行了吧?”
陈老师明显带有怨气,看一下黄绮:“黄绮,我这么说没什么问题吧。”
陈老师在家里不喜欢控制情绪,连名称都会随情绪变化,平时跟小孩一起时称黄老师,两个人单独说话时叫小绮,一旦直呼名字就说明她有点生气了,而且还不一定是生黄绮的气。
黄绮挟了一个菜往嘴里送,同时点点头,表示没问题。
“那,那他跟你们也、也不来往吗?”张强说。
陈老师冷笑一声:“都说了,我们高攀不起,不是我一家,你们一家,我们所有这些老同学,哪个跟他家有来往?都没这资格,他家里供的大菩萨,我们拜不到,阿强,我劝你也别再往他家跑,在省城老教授的千金眼里,我们就一群土里土气的乡巴佬,别去自讨没趣。”
武伯伯说:“好了好了,你别生气了,过去的事别放心里去,这世界谁离开谁不照样活?阿强,吃菜吃菜,以后不要去就行了,不回家就来我们这吃饭。”
张强勉强笑一笑,也不说话,闷闷地吃饭,电话铃响了,星期五接过电话后说:“妈,是找你的。”
陈老师就走过去一听换上了笑脸:“是你呀,找我?唉哟,谢谢你还记得我,哦,有什么事吗?是是,是来了,谁告诉你的?是吗?他怎么知道的?不过,是这样的,刚刚走了,说家里有事,留不住,要不就这样吧,下次来我就告诉你们。好好,放心,一定会的,是是,非非怎么样,叫她有空光顾我们这些普通百姓家,这孩子真是可爱,叫人一看就喜欢得不得了,淘气点也没什么,聪明人哪个不淘气,好好,再见。”
她放下话筒,撇一撇嘴,对黄绮说:“知道是谁了吧,真是应了那句话,说曹操曹操到,老教授的美貌千金,居然说想约你见个面,这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我帮你推了,你不会怪我吧。”
黄绮点着头说:“怎么会怪你呢,谢谢你。”
张强闷声不响地吃着,一会儿说吃饱了,在大家的挽留中离开餐桌到客厅上去了。
接着星期五也出来,朝他吐吐舌头,打开电视,低声说:“我妈就这脾气,其实我觉得邱阿姨和非非姐都挺不错,又漂亮又有气质,就是脾气真的是怪了点。”
星期五读高一,以前对张强并不怎么好,张强来过几次后,哄小女孩的本领慢慢派上一点用场,总算把她的态度转变了。
张强正要说什么,陈老师的声音从餐厅上传来:“反正我是看不惯,不过一个小地方的作家嘛,凭什么就可以这么寒碜别人?有啥了不起的,才住九十平方三房两厅,我们这是一百四十平方四房二厅,家里一辆摩托车也没有,我家都有三辆……”
星期五面红耳赤的不断把电视音量调大,才算勉强盖住了陈老师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