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仔细想想,这也合理,和白波军讲道理,的确不能只凭口才。
“单于,随朕走一遭吗?”刘协向呼厨泉发出邀请。
呼厨泉的脸色有些为难,却不敢拒绝,只好点头答应,跟了上去。
脚下的船不太稳,摇摇晃晃,呼厨泉的脸本来就白,这下子更是一点血色也没有。
这时候,裴茂已经走到了汾水西岸。
胡才等人惊讶地看着走在浮桥上的天子,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他们之所以互相谦让,不敢先过河,就是怕天子不讲道理,突然翻脸。结果他们还没商量好,天子反倒过来了,而且走在前面。
即使是身后有人跟着过河,也就是十来个人而已。
这……太丢脸了。
看到天子并不高大威猛时生起的失望瞬间不翼而飞。
毫无疑问,天子必是实力惊人,才有如此勇气。
眼见天子过了河,胡才、韩暹连忙带着部下迎了上来,就连站在远处的李乐也不甘落后,赶了过来,你挤我,我挤你,围成半圈。
裴茂心中不安,伸手就要拔剑,却被刘协按住了。
“朕乃天子。”刘协负着手,昂然看着十几个穿着花里胡哨的白波诸将。“诸君为何不拜?”
裴茂心里咯噔一下,既激动,又不安。
激动的是天子气度,临危不惧。
不安的是天子这么做实在有点冒失。
这些可都是山贼,不通礼仪,对天子和朝廷没什么敬畏可言。真要惹恼了他们,真像上次一样拔刀相向,天子有什么闪失,后果不堪设想。
裴氏的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天子身上,天子不能有任何意外。
白波诸将面面相觑,一时犹豫不决。
按理说,他们应该反唇相讥,至少应该表现出山贼应有的桀骜不驯来,气势上不能输。
可是不知为何,面对这个面相稚嫩的少年天子,他们却心生敬畏。
且不说杨奉对天子发自肺腑的推崇,也不说天子在河东设立军屯对他们的吸引力,仅天子主动过河相见这个举动,便知天子的无畏。
惹恼了天子,不仅唾手可得的机会可能没了,还有可能招来天子的攻击,那怎么办?
见诸将神色不安,一个也不吭声,刘协开始点名。“哪位是李乐?”
李乐原本就有些气短,忽然听到自己的名字,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拱手出列。
“偶……偶就是李乐。”
裴茂上前一步,戟指喝道:“天子面前,当报名称臣。”
李乐瞪了裴茂一眼,本欲发怒,却又不敢,讪讪地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臣……臣……”
刘协摆摆手。“令君,不教而诛,乃圣人所言恶政。诸将不闻圣人之教,不谙朝廷之礼,情有可原。”
“唯。”裴茂躬身而退,神情恭敬。
李乐看了,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跟着严肃起来,客客气气地行礼。
“但尚书令代表朕的诏意而来,纵不论君臣之义,诸君为东道主,亦不当对客人无礼。”刘协沉下了脸。“你对尚书令无礼,是藐视朝廷,藐视朕吗?”
李乐被刘协搞得心情七上八下,不知道怎么做才对,见天子声色俱厉,下意识的腿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连连叩头。
“臣……臣岂敢,臣有罪。”
裴茂的眼睛顿时直了。
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