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风骀荡,彤云如血。地址失效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s Ba@gmail.com 获取最新地址柳絮夹着瘦瓣,在风中几个翻滚、便远远飘开。
熊百杀回过头去,只见一个轻甲戎装模样的汉子,正挎着横刀、双目如电,冷冷地望着他。
熊百杀冷哼一声、不情不愿地抱拳:“这位大人,便要怎样?”
孟渠长已从帐下起身,对熊百杀淡笑道:“这位是董仲庭董武侯,我通远渠的安稳、全赖他尽心操持。今日虽是两名不良卫寻衅在先,但你出手伤人、却也不该。
本官今日说不得做个和事佬,化解这小小误会。熊大,你须向董武侯赔个礼,再赔三百大钱伤药费、给了那落水的不良卫,这事便揭过了。不知两位,意下如何?”
武侯董仲庭森然道:“匹夫以武犯禁、最是该杀!孟渠长既然出面调停,本武侯自当留几分情面。只是,胆敢出手伤我手下,便不是区区几句话、几个大钱就能了结。你既敢出手逞凶、想必自恃武艺不俗,不妨与本武侯较量一番!若能挡我十招,本武侯便既往不咎。尔可敢否!”
孟渠长听董仲庭这般说,知他必有深意,便顺势道:“熊大、你一介匹夫,也敢与董武侯动手?不如老老实实、挨完十招,博他一次饶恕。”
这时有同船搭伙做活的民夫凑过来,悄悄对熊百杀道:“孟渠长是教你切不可逞强,只须平平稳稳接下十招便可。若是忍耐不住、反击过去,甚至伤了那董武侯,今日之事只怕难了。有死无生啊!”
杨朝夕听得分明,心道这民夫虽然相貌粗鄙,却心思玲珑、颇解人意,是个妙人。熊百杀自然也不傻,听了民夫的话、沉默点了点头,抱拳道:“请董大人赐招!”
董仲庭轻蔑地扫了眼熊百杀、以及他身后畏畏缩缩的杨朝夕,将身上佩刀、轻甲等物卸下,对身边的不良卫道:“你们素日耀武扬威、欺软怕硬,不知真的搏杀为何物。今日本武侯便演示一番,都给我看好了!”
说罢,更不迟疑,一记飞扑上前,右肘顶出、直击熊百杀胸腹,其势如猛虎,令人难以猝防。熊百杀也是暗暗点头,双臂交叉、肌肉紧绷,护在胸前。
“咚”地一声闷响,熊百杀被这股冲击力撞得连连后退,小臂吃痛、忍不住揉了几揉。
一旁杨朝夕似乎有些欣喜,声音清朗道:“一招。”
董仲庭、熊百杀俱是眉头微皱,似乎对这一句提醒、都觉得多余且嫌恶。
董仲庭一击逼退熊百杀,心中不免生出几分傲然,又是一记鞭腿,却是向熊百杀侧脸攻上。这一下若踢实了,怕是要踢坏熊百杀一口好牙。
熊百杀自然不会站着叫人打,又是一记挥臂、格挡住飞抽上来鞭腿,自己却被这股力道撞得趔趄几步,险些侧倒在地。
“两招。”杨朝夕顺势拍手道。仿佛是在提醒熊百杀、胜利唾手可得,又好似在宣判董仲庭武艺平平、不值一提。
董仲庭心中涌出几分焦躁,再度欺身上去,“呯呯嗙嗙”一阵挥砸,掌刀、拳炮、头锤、肘击、膝撞、肩靠……花样繁复、招式迭出,似乎将周身上下各处部位,用得淋漓尽致。
反观熊百杀,只剩一对手臂仓皇阻挡。有时一招挡空,肩背、腿上便要吃上一下。那猛烈无匹的撞击、令围观众人都倍感疼痛。
一个是拳脚交击、酣畅淋漓,一个是左支右绌、狼狈不已,孰优孰劣,高下立判。
杨朝夕数过几声、便已瞠目结舌,看着董仲庭“眼花缭乱”的攻势,竟是无从数起。不禁愁眉苦脸道:“你们两个打得太快,我、我数不过来啦!”
旁边众不良卫听罢,一阵哄笑。其中一个不良卫好为人师道:“傻小子,比武拆招,不是这么数的!譬如我们董武侯这招膝撞,左提右蹬、一屈一张,双臂如轮、攻防兼备。看似手脚全用、上下齐至,但从发力趋近、到收势退避,才算是完完整整的一招。”
杨朝夕恍然大悟,拍手笑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谢谢这位官爷解惑。”
如此过得片刻,董仲庭的十招已然打完,熊百杀站在那里,双腿微抖、摇摇欲坠。
董仲庭一通发泄、心情顿时好了许多,挥手不屑道:“傻大个!身子挺扛打,本武侯便饶你一回。滚罢!”
杨朝夕这才跑上来,试图搀扶一下熊百杀,却因身体稍低,只够到腋下位置。熊百杀摆摆手:“没事,不用你扶。咱们走!”
说完,两人才一步三晃地,重新向着坊内的十字街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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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处坊市叫做归义坊,毗邻宣仁门外大街。坊中池沼宽阔、杨柳低垂,蓟州之乱前有太平寺、穆家老宅,如今颇有损毁。
此外,挨着池沼、坐落着几间残砖破瓦拼凑的陋舍,炊烟升腾,却是一处小小的食肆。
杨朝夕、熊百杀来到食肆前,看到树枝茅草搭成的棚子下,一口铁镬中、汤饼正不停翻滚。阵阵肉香袭来,令人不自觉地咽起口水。
“想吃不?”熊百杀淡笑道。方才狼狈战栗之态、早一扫而空,显然是伪装出来、给董武侯看的。
杨朝夕重重点了点头,面色却尴尬万分:“可是,熊大哥,俺……俺的大钱全给他们拿去啦! ”
“一碗汤饼罢了,哥哥请你!他日若攒够了银钱,咱们还要去酒肆畅饮一番。”熊百杀豪爽一笑,便拉着杨朝夕在棚中坐下,向女掌柜招手道,“两大碗汤饼,葱花多放些!”
女掌柜半老徐娘,虽荆钗布裙、却风韵犹存,只看背影,倒与陆秋娘有几分相似。她欣然应下后,便转头进屋、取来两只粗瓷碗,舀了汤饼,奉在两人身前。
杨朝夕看了半晌,面色黯然,想起还在杨柳山庄辛勤劳作的娘亲,不禁心头一痛,眼圈也渐渐湿了起来。熊百杀未注意这些细节,只是自顾自说着这两日,自己在通远渠做活时,看到的、听到的一些见闻。
两人吃着汤饼,正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忽然七八个无形无状的浪荡子,一齐涌进这小小的食肆,令本就不大的棚子、顿时拥挤不堪。
为首一人手提短棍、拦在女掌柜身前,盯着她规模宏大的双峰、面色轻浮道:“凤娘姊,这月的份子钱、几时交给兄弟啊?”
女掌柜凤娘眉头微皱:“让开!赖虫儿,你这人言而无信!说好每月一两银钱、如今竟已涨到五两,叫我夫妇如何交得起?”
“凤娘姊,这话便说的见外了!咱们不是还说好,每月初一、十五,陪兄弟两晚。你又几时兑现过?”赖虫儿嬉皮笑脸,竟顺手在凤娘臀儿上捏了一把,惹得众浪荡子鼓噪叫好。
“你作什么!若再无理、我便去报官!”凤娘愤怒至极、厉声呵斥道。
“她要报官?咱们兄弟该咋办?”赖虫儿扭过头、双手一摊,故意向众浪荡子询问道。不待众人回答,又转过头贪婪道,“报官!这城北之地、我便是官!今日若还拿不到份子钱,你便跟我回去、先叫我收些利息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