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华闻言,脸色微变。他自然知道,朝堂诸公对蓟州之乱中降将的态度、本就争议颇大,有些朝臣恨不得除之而后快。如今爹爹虽贵为一镇之主,但羽翼尚未丰满,还不足以与朝廷分庭抗礼,只好服软道:
“长源真人言重……小侄也是一番好意,担心殿下被江湖绿林亡命之徒盯上、徒惹麻烦……既如此,小侄便差人留意此剑下落,好助太子殿下一臂之力。”
太子这才面色稍缓,看向萧璟笑道:“萧大人,近日听闻教坊新来一位舞艺超绝的天竺舞伎,如今酒过三巡,不妨召来、请诸公同赏!”
萧璟拱手笑道:“正要传召,竟被殿下猜到!殿下果然是明察秋毫之人。”说着、双掌连拍三下,殿内宾客顿时安静下来,“召天竺舞伎!”
话语声落,只见大殿上空,忽有花瓣纷然落下。初时星星点点、渐渐扑簌成雪,宛如一袭花瀑倾泻落地。接着花瀑爆开,一位腰如玉蟒、粉臂招摇的女子飞旋而出,似观音降世、如仙子下凡。
天竺舞伎薄纱遮面,美眸硕大,一对双环髻、随着舞动的身躯摇摇颤颤,煞是好看。纤细的脖颈与粉白的臂膀间,缠着鹅黄巾带,随着飞旋的舞姿飘起。一袭榴红纱裙下,粉足圆润、玉腿修长,在地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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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踏出点点压痕……
杨朝夕伏在横梁上,顿时便认出这惊艳出场的天竺舞伎,不禁失声道:“小蛮……”
陡然,一只微凉玉手捂在了他嘴上,截断了他的惊呼。侧头一看,却是柳晓暮那充满警告的眼神,仿佛在说:看便看!如若再不安分,先把你丢下去、看你逃不逃得掉!
方才不到一炷香内,杨朝夕先是看到长源真人,心潮澎湃、难以自持,几乎便欲冲下去相认。尔后又见小蛮竟也现身此处、以舞助兴,不禁想到昨日与不经和尚去鹤殇酒肆吃酒、那伙计说的一番话,居然应在了此处!于是便有些失态。好在被柳晓暮及时止住。
杨朝夕定了定神、收摄住波动的心绪,开始还原殿内主要几人的身份:
师父长源真人自不必多说。那坐在正东上首、被众人称为太子殿下的,便是当朝太子李适。他有个道号叫“鲁雍真人”,当年参加翠云丹会时、曾化名“唐拓”,为上清观解了兵募之围。这些事情,后来屡屡被观中师兄弟提及。
那位萧大人,应当是河南尹萧璟。杨朝夕近来常去通远渠探查,多少也听到了些关于河南尹的年龄、相貌的描述,此时见到,自然能猜个七七八八。
长源真人左手,身着明光甲、头戴凤翅兜鍪的将军,却不知什么来历。但看坐席位置、官职应当比萧大人差不了太多。
萧大人右手、被称作田驸马的狂傲小子,虽不知姓名、却有些耳熟。忽然想到几日前在鹤殇酒肆,偶遇不经和尚、熊百杀时,他们口口声声效忠之人,便叫田驸马。只是不知是不是同一人。
最关键的是,方才几人都不约而同提到了“如水剑”,似乎这剑不但江湖游侠感兴趣,便是太子殿下、文官武将,也都势在必得。如此看来,柳晓暮心仪之物、怕是没那么容易拿到了。
杨朝夕心中这般想着,眼睛却一动不动、盯着翩然起舞的小蛮:
薄纱裙下若隐若现的曲线,地衣之上玲珑浮凸的身段,随着摇曳回旋的舞步,散发着出尘却诱人的体香……
太子李适纵然早见惯了千娇百媚,此时也不由地身体前倾,目不转睛望着殿中、宛如西域奇花的绝丽女子。手中白玉杯微微倾斜,金黄色酒浆倾倒出来、充溢指掌,他也浑然未觉。
河南尹萧璟手捻白须、怡然自得,婢女递来的炙羊肉,也顾不上烫嘴、便塞入口中。很快舌头一痛、连忙将炙羊肉吐出来,偏过头斜了婢女一眼,才重新将注意力转回到独舞女子的身上。
西平郡王哥舒曜须髯大动,一面嚼着蘸了芥末的生鱼脍、一面连声叫好。紫金色的兜鍪,在两侧肩甲上、擦出金铁交击的声响。
驸马田华头向前伸,两只龟眼直勾勾地、盯着少女显山露水的地方。一双不安分的蜡黄色的手,已肆无忌惮地伸向身边侍奉的两名婢女,在禁忌之处、恣意揉捏。婢女们无力地闪躲着,腮上已泛起忍气吞声的泪水。
“人渣!他日姑姑得空、一定剁了这个田驸马的爪子……”柳晓暮伏在横梁上,忿忿不平地骂了一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