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孝仁接着道:“王宫使有言,虎贲卫皆是为太微宫尽忠职守而死,死得其所!然而,河南府却只送来六百两银子、作为抚恤,真是岂有此理!王宫使过意不去,便从太微宫府库中取了金饼、送到咱们景云观来。
明日,便要看一看各位斩杀祆教妖人的战绩!斩首五人、可得一只金饼, 斩首十人、可得两只金饼……以此类推。只盼尔等勠力同心、多杀妖人!”
“勠力同心、多杀妖人!勠力同心、多杀妖人……”
众道人听罢、吼声震天。而这原本与世无争的香火胜地,此刻比之绿林匪寨、也没了太大分别。
香山叠翠,古寺梵声。
香山寺后院,四面僧房形如“回”字,围着一方不大的演武场。演武场以青石板为底色,中间用花岗石砖、铺砌出一个硕大的“卍”字符。
一些武僧穿着白麻布半臂衫,正在演武场上舞刀挥棍。
黝黑紧实的肌肉、随着一招一式打出,在日影下绷出矫健轮廓,充满了摧枯拉朽的力道。便连身下的影子,也仿佛高矮不同的猿猱、俱都灵动无比。
演武场外立着一僧,双掌合十在胸前,面容带笑、静静看着武僧们练功。待众武僧几趟刀棍打完,才开口道:“阿弥陀佛!众比丘、众沙弥,武助禅修,禅广武境,今日见尔等这般用功,老衲甚感欣慰!
修禅虽苦,但比之众生八苦、却又甘若饴饧。所谓‘苦尽甘来后,无尘亦无垢。诸般自在法,惟向心中求’。修行之人,该当谨记!”
众武僧纷纷收起刀棍,双掌合十、向这僧人行礼道:“弟子谨遵灵真师伯教诲!”
灵真禅师合十还礼,接着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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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明日一早,尔等便须随我、赶往城西十里外,与公门之人在香鹿寨汇合,与他们一道将祆教圣女逐回西域。不过,我释门与祆教,自来井水不犯河水,此番出手、其实已是逾越。
然而前日午后,祆教竟派出数百教众,在通远渠逼杀江湖游侠、虎贲卫近二百人!我香山寺乃释门正宗,此等狂妄滥杀、大伤天和之举,自然不能袖手旁观、视而不见!
我辈修禅,本就是要除魔卫道、劝恶向善。此番若能叫祆教头目伏法,也算功德无量。我佛慈悲,只渡可渡之人,对冥顽不灵、甘堕魔道者,亦当斩除!”
众武僧合掌躬身、齐声应道:“谨遵灵真师伯法旨!”
修善坊北,鹤殇酒肆二楼,某间雅阁中。
身着常服的崔曒、元宽、于建宗三人,一边吃着酒食,一边慷慨激昂地交谈着。
崔府管家崔大,与元府、于府的管家一起,带着府中武者守在雅阁外面,严防有人扮作酒客、靠近偷听。
崔曒先给三人各筛了碗鹤殇酒,当先捧起一碗,正色道:“本来,我等受萧大人之邀、助他河南府衙阻截祆教圣女,是为保住城外好不容易得来的田产。可是前日,那祆教竟在通远渠扬起屠刀、亮出獠牙,将江湖之人杀得片甲不留。此等暴虐之举,人人得而诛之!”
元家家主元宽闻言,义愤填膺道:“此话不假!我元某人本还想着,胡乱派些府中武者、穿上‘木兰卫’的甲胄,再随便挎上十几二十把横刀,便能镇住那些祆教妖人。通远渠之事一出,我便决定叫‘木兰卫’倾巢出动,即便不能力挫祆教妖人,也必叫那些到了香鹿山的妖人、无法脱身。”
于建宗则冷然一笑:“我于氏‘玄鱼卫’养兵千日,个个龙精虎猛。手中刀斧再不见血,只怕便要生锈了!正好瞌睡、就有人送枕头来。若不能斩获百十个人头,我便将‘于’字倒着写!”
崔曒连连颔首:“有元兄、于兄这几句话,我崔曒也不藏私了。实不相瞒,我崔氏数百年经营、亦有一张保命的底牌,叫做‘山翎卫’。前几日,朝中元相府中来人,除了送来金银珍宝、还带来元相的一封手札。
原来我那贤婿元季能,前些时日竟被祆教妖人掳去长安,借以要挟元相。幸而英武军出动、惊走了妖人,才令我那贤婿安然脱身。元相对祆教已是恨之入骨,所以专程请我出动‘山翎卫’,借此良机、将祆教头目一网打尽!”
元宽惊道:“竟还有此事!简直大逆不道、罪不容诛!连元相这等国之梁柱都敢要挟,若不尽快剿灭、岂不要弑君谋反!”
于建宗亦怒道:“国之将乱,必有妖孽!此等祸国乱邦的邪教,若能早一日拔除,盛朝便能早一日重振雄威!”
崔曒正气凛然道:“家国兴亡,匹夫有责。崔曒愿同两位兄长一道,毁家纾难,以利邦国。来!喝酒!”
元宽、于建宗闻言,纷纷捧起酒碗,一饮而尽。接着又夹起盘中珍馐,大快朵颐起来。
元宽吃过一巡菜肴,却主动给三人筛了酒、捧起一碗道:“早便听闻崔兄与朝中元相结了儿女亲家,当真可喜可贺!今日恰好酒食齐备,便先恭贺一番……”
于建宗听罢,也端起酒碗,与元宽一起向崔曒敬去。雅阁中一时间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听到动静的管家们,这才彻底放心下楼,将早便预备好的七八个胡姬、招了上来。
方才郑重其事的氛围,顷刻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尽是嘤哼娇笑之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