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霜剑,剑如其名,通体雪白如秋霜,刃发寒芒似流光!微微一振,锵然作响!吹发即断,锋锐异常!实是一柄不可多得的稀世奇珍。
剑尚如此,剑法自也来历非凡。肖湛所使剑法,却是一套“太白醉仙剑”!
相传天宝年间,青莲居士李太白授翰林待诏,常常醉眠于长安酒肆。有一日圣人携了太真妃与几个宠臣,于曲江池上宴游行乐。而李太白恰在曲池坊酒肆中,同岑勋、元丹丘两位挚友开怀畅饮。酒资不够,竟将一身锦裘与五花马抵给掌柜,换得美酒数斗。圣人听闻他在附近,便遣高力士前往宣召,令他登龙船、为宴游所得诸诗作序。
但李太白偏是个恃才放旷、宁折不弯的性子,便借着酒劲,自言“酒仙不登天子船”,将那高力士撵了回去。圣人闻之,倒也大度,只是一笑置之。但李太白的狂放无礼,却令高力士一干侍宦、宠臣记恨在心。一有机会,便在圣人耳边吹风,述说李太白的言行过失。后来果然不得重用,被圣人赐金放还。
却说太白撵走了高力士,醉意已有八分。但见席间胡姬筛酒、歌伎弄箫、元丹丘击铙、岑勋高歌……不禁拔剑而舞、诗兴大发,口占《惜罇空》一首,流传至坊间,为世人所称道。而他在席间随心所至的一套剑法、便却被元丹丘记下,后加以损益、传了下来,定名“太白醉仙剑”。
肖湛剑势一起,恍惚中竟有醉意!身形不动、便如渊渟岳峙,屐履踉跄、却如大厦将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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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步散而不乱,手臂缓而不弛。剑招开阖间、不徐不疾,却难以捉摸,以至于建木护法钢叉刺出数招,竟招招落空!
随着剑招起落,肖湛竟也诗兴大发、高吟起来:“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罇空对月……千金散尽还复来……”
狂傲中带着寂寞,寂寞里含着悲凉!
“呜——!呜!呜!”建木护法钢叉凌厉、破空鸣响,每道声音、都叫人心惊肉跳。
肖湛身形飘忽,每每履险如夷,似对这凌厉攻势,极尽蔑视之能。一柄流霜剑、宛如酩酊的蛟龙,在钢叉、吴钩、钢锏等兵刃间穿梭,将或刁钻、或狠辣、或迅疾、或刚猛的招式,皆化在一派昏昏醉意之中,却不损及自身分毫。
公平使何允正一对钢锏、交相辉映,不停与流霜剑撞出锵然之声。然而这剑却坚韧异常,不论钢锏如何劈扫、依旧锋利如故。反是钢锏之上、被剑刃崩出数道豁口,显得有些狼狈。
征讨使石良弼,则手擎一双吴钩,“呯呯嗙嗙”打在流霜剑上,声音悦耳,宛如铙磬,煞是好听。
肖湛手递剑招、耳闻乐音,竟不禁沉浸其中。剑法中的醉意、似乎盖过了剑意,那首《惜罇空》却已吟过大半:“古来圣贤皆死尽,惟有饮者留其名……”
建木护法已是大汗淋漓,喘着粗气道:“少侠,你这莫非是‘醉汉剑法’?扶不起、抬不动,简直无计可施……不打了、不打了!”
公平使、征讨使闻言,竟也纷纷罢手,转而向一旁的英武军士卒攻去。
肖湛洒然收剑,有些意犹未尽:“罢了!可惜这一首《惜罇空》,竟不曾吟完……”
肖湛转身撤出阵团,再无一人阻拦。只见不远处的黎妙兰、正眸光盈盈地望着他,似已看得呆了。
黎妙兰先是被这一手“太白醉仙剑”惊到。又听肖湛高吟长啸,将一首《惜罇空》的豪情、桀骜、洒脱、寂寥……诸般意绪,尽都抒发出来。只觉心潮澎湃、难以自持,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蓦然间、却见那样一双星眸,竟直直向自己射来。不禁双颊微烫、心头微醺,忙后知后觉地撇过脸去,不敢再去看他。
但美眸所至之处,却见玄土护法洛长卿、身上已多出了七八条创口,正左支右绌、勉强抵挡。
而秦炎啸早已浑身是血,状若癫狂,手中横刀已成淋漓血刃、透着慑人杀气。
洛长卿嘴唇发青、脸色煞白,且战且退,脚步虚浮,似乎已撑不了太久。便连围在南面的木兰卫和不良卫,也都生出恻隐之心,竟默默让出一道豁口来。
秦炎啸却杀红了眼,刀刀搏命、穷追不舍,誓要将这个祆教头目斩于刀下。
两人一追一逃,很快来到那两艘泷船边,秦炎啸豁然狞笑:“妖人!看你逃去哪里!”
洛长卿胸膛剧烈起伏,创口还在渗血,阵阵眩晕感涌上、几乎便要支撑不住:“祆教之人……宁战死、不苟活……神主佑我,布善除恶!”
“那你便死吧!”
秦炎啸一声暴喝,身形挟着刀势,摧枯拉朽,疾冲而至!竟是一记绝杀“大夜弥天”!
洛长卿徒然挥起、已经面目全非的铜箫,心头涌出深深的无力和遗憾:秋娘,永诀了……
“铮——”
一声剑吟,破开绝望。将秦炎啸连人带刀、击出三丈之外。
而那恐怖至斯的一记“大夜弥天”,顿时烟消云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