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椒换了衣裳,正躺在床上补觉,他便也去净室收拾了一下,也躺了上去
她便进了里屋换了衣裳,去净室洗漱,窗纸发蓝,都快天亮了,没一会儿,裴泽也跟了进来,脱鞋上床,从身后环住她,低声道:“我想你了,你想不想我?”
花椒正昏昏欲睡,被他吵醒,便翻了个身,揉着眼睛看他,她这个男人样貌没得说,就是身份复杂了些,女人缘多了些,即便是他恢复了记忆,她也觉得他跟她隔了一层,眼下见他满脸期待,从善如流道:“想了。”
这些日子以来,她觉得她已经看开了。
男人对她来说,不再是雪中送炭,而是锦上添花。
“我也想了,每天都在想。”裴泽支起胳膊抬手摸着她的脸,粗糙的手指带着薄茧缓缓划过她娇嫩的脸庞,“昨晚我去了衙门,可巧秦五爷跟吴知县秉烛夜谈,被我跟小春听了个正着,秦五爷并不想参与这些事,是淳亲王逼着他做的,吴知县说,其实不必如此费尽心机,他说,不如干脆点,直接除去我,才不至于养虎为患。”
“他有资格说这样的话?”
“就因为他是淳亲王的人,不但他是,赵宴也是,唐烁也是。”
“这么多人……”花椒心里一沉,“那咱们岂不是腹背受敌了?”
不管是在梧桐镇,还是在豫城,都有对手。
一样过不舒坦。
“放心,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裴泽面无表情道,“我虽然不参与政务,是个闲散的爵位,但我在京城和西北还是有人脉在的,不出一个月,淳亲王做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事都会浮出水面,他再无翻身的可能,淳亲王一旦下马,唐烁和赵宴也肯定会受到牵连,至于吴知县,我却是要跟你商量的,他若是肯悬崖勒马,一切就有商量的余地,若不能,他也没有退路。”
“你是为了我和我娘吗?”花椒看他。
“是。”裴泽微微颔首,“我知道你从小不容易,好不容易认了娘,若是吴知县再出什么事,若是影响到你,却是我不愿意看到的,若是我能徇私一回,我希望能保住吴知县,至少不让他受到牵连。”
“那他要怎么做才能全身而退?”
“递折子,弹劾淳亲王,把他知道都说出来。”裴泽淡淡道,“我知道这对他来说,很难,但这是他唯一的出路,我早就调查过了,吴知县偏居一偶,手上还算干净,不至于充军流放,最多是革职查办,但他如果能主动检举淳亲王,功过相抵,说不定事情还会有转机。”
“那我明天就去找我娘,看看能不能劝劝他……”就算看在吴谓的面子上,花椒也不能置之不理,“我娘曾经说过,是担心他做的那些事,连累了谓哥儿而已。”
“那就是试试看吧!”裴泽深深看她,忍不住低头吻住了她,院子里娴姐儿跟福娃跑来跑去,王氏笑着跟路过的人打招呼,“崔叔又去买鱼了,有空来家里坐。”
花椒推了推他:“万一她们进来……”
大白天的,门也不好上锁。
“她们不会到咱们这屋来的。”裴泽不由分说地扯开她的腰带,翻身压了上去,“咱们在一起的时间加起来不到三个月,咱们还是新婚……”
成亲一年多,在一起不到三个月他就当了爹。
他觉得他很亏。
“那也不能白天……”花椒执意不从,脸红道,“等晚上再说。”
万一张氏抱着孩子进来。
那她要不要见人了。
“晚上是晚上的。”男人也不松手。
两人正拉扯着,果然就听到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地走到门前停下,王氏的声音传来:“老三,你睡了吗?许由说,茗香楼那边有人找。”
裴泽瞬间黑了脸。
花椒笑着推了他一把:“快去!”
裴泽见她明显松了口气,抬手弹了她额头一下:“看我晚上回来怎么收拾你。”
花椒扯过被子蒙头。
王氏还在门口站着,见裴泽出来,指了指茗香楼那边,“许由说已经领着人去了三楼喝茶了。”
裴泽大踏步进了茗香楼,上了三楼。
蔺沨坐在靠窗口的座位上,笑着打招呼:“侯爷,别来无恙。”
“你怎么来了?”裴泽撩袍坐下,给两人斟了茶,“你不是在京城太医院当值吗?”
“那我也能出来啊!”蔺沨穿一身深灰色长袍,显得成熟沉稳了许多,他看了看裴泽,抿了口茶,“我是受人之托,来找你的。”
“找我何事?”裴泽又给他倒满。
“你猜!”
“我从来不猜别人的心思。”
“她有事求你,让我给你送封信。”蔺沨从袖子里掏出一封信,“你自己看。”
裴泽展开信笺,认真看了一遍:“这事我有什么办法?”
李潇潇说,皇上最近迷上了丹药,不理朝政。
整天领着几个道士进进出出,朝廷上下无人敢劝。
“侯爷,昔日的五虎军就剩下你跟他,若是你不能劝他,谁能劝得了他?”蔺沨深坐在椅子上,手指一下一下地敲着桌面,“侯爷,我能帮你办的,都帮你办了,这事你也义不容辞,你应该知道,自从你成为李大将军那一刻,你再怎么卸甲归田,也不能独善其身,这个道理,你比我懂。”
“对了,你茗香楼这个厨子梁玉,是皇上的内卫,他不是来保护你的,而是来观察你的,据我所知,这个主意并不是皇上出的,而是他身边那帮道士说的,他们说,先定大局,谋而后动,跟咱们的策略是一样的,唯一不同的是,咱们想除掉的是淳亲王,而他们想除掉的,是你跟元将军。”
“你的意思是这些道士是淳亲王安排的?”
“除了他们,还会有谁?”蔺沨摇摇头,笑道,“自从全德将军去世后,皇上虽然心头松了口气,但也比之前更加注重龙体,这才让淳亲王有了可乘之机,再加上湘贵妃里外呼应,那几个假道士可不就得了势,潇贵妃也是考虑再三,不得已才跟你求助的,事关江山社稷,这事你不能推。”
裴泽望着信筏上那些娟秀的簪花小楷,半晌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