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奈,他假装抖了抖袍袖,狼狈地从地上站了起来:“今日来,不过想见识见识宋先生是何等人物,今日一见,果然是少年英才。”
“大人谬赞。”宋玉谦虚。
许启元趁着脸上还挂得住,脚底抹油,跑得极为迅速。
逃到门口,一个书童一个小少年与他撞了个满怀。
许启元倒退一步,上下打量那个少年,忍不住问道:“阁下莫非是宋监丞的学生?”
“是。”殷乐倒退一步,向许祭酒行礼。
“我听说,宋监丞向皇上提到过你。”许启元看她礼数周全,忍不住欣慰地点了点头,“少年郎,前途无量啊。”
殷乐内心懵逼,脸上挂着尴尬而不是礼貌的微笑。
“多谢祭酒夸赞。”
至于疑问,在许启元离开的当口,殷乐溜进了屋中,找到了当事人。
“你和皇上说了什么?”殷乐一脸惊悚,“该不是推荐我进宫服侍今上吧?”
她是想当官,可她对宦官毫无兴趣。
“你究竟在想些什么。”宋玉扶额,“我是你的夫子,怎么会如此害你?”
殷乐吐了吐舌头,一脸尴尬:“那你……”
“天机不可泄露。”她说到一半,便被宋玉无情截胡。
“不聊我。”殷乐妥协,“你和许祭酒,聊得怎么样?”
“把天聊死,引经据典,让他哑口无言,仅此而已。”国子监的监丞用最轻松的口吻,说出了最残忍的事。
堂堂国子监的祭酒,平日里只有被学生虚心求教的份,他又是一名老学究,自诩学识渊博,如今被一名还未及冠的小屁孩驳了回去,一口血没吐出来,算他有休养。
“别的平民子弟,皆是及冠后想方设法为官。”殷乐拿过即墨端上来的茶点,送到唇边嗷呜一口,“只有夫子虽是白丁,却能想方设法地为自己谋得一官半职。”
“学生我,还真是嫉妒。”殷乐目光回转,她这才注意到,宋玉原本披散的乌发被束在头冠中,其间别着一只玉簪。
大周礼法有言,男二十行冠礼,自后方娶。但也有不少人为了提早获取官职,在远不到二十岁时便行了冠礼。
宋玉亦是如此,但这个人比较不羁,连冠礼都没举行,把发冠一戴,意谓成年。
“学生嫉妒什么?”宋玉见殷乐盯着他的发冠看,忍不住偷笑,“学生少年英才,可按为师看,还是晚些行冠礼好。”
“我何曾嫉妒夫子及冠。”殷乐慌忙移开视线,“我嫉妒的,是夫子学识竟如此渊博,竟然能让许祭酒失意而归。”
“若我能有夫子的水平,想必普天之下的男子都不敢轻视……我!”殷乐捂住脑门,怨恨地瞪着宋玉。
“夫子,我说的不对吗?为什么要弹我?”
“你且记住。”宋玉轻叹一口气,迎着殷乐愤怒怨恨的小眼神,“若你不先做出成果,你哪怕读书破万卷,也不过如郭采练那般,受到一句才女之赞。”
“在真正活得肯定前,不要有一星半点恢复女儿身的想法。”
这是这个时代给予女子的烙印,即使是殷乐,也不得不遵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