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能认得出这阵法,还想出逆九龙火柱的办法抵抗,也不算笨到家。”严真人伤势未愈,也缓步走过来,不知道是品评还是解释似的开口复盘,“在法阵里头用法阵,确实能抵抗法宝下沉的速度,反过来破阵而出也不无可能。
只不过加了两重火阵,想必里头也灼热难耐。阵中心的人坚持不住,就想抢夺边角的生机。
若是你们真有同门之谊,轮回替换,合作共赢自然是最好的。
若是没有这等的缘分,那要做就做绝了,既然决定了立逆火阵,上来就做过一场,选出九个人来活也未尝不可。
可看看你们这样子,犹犹豫豫,瞻前顾后!
想必最初是出于酒肉朋友的义气,想要同生共死,可真的坚持轮换了三天就有人顶不住了,然后就慌了神,撕破脸,最后兄弟义气就不要了,开始自相厮杀,争夺生机了是不是?
结果好嘛,九个阵眼都被杀到缺了一个,那你们剩下八人这点道行,还布什么逆火阵,不也一个都活不得了?”
八个幸存者兀自跪在地上,默然不语,想来是什么都给戳破了,也认命了,听后发落。
姚真人摆摆手,也不看那几个不成器的东西,“好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你们违背师门训令出山,来天台山,也非义举,只是为了私欲袭掠他派杀人,还贪生怕死,害了同门师兄弟。回山门自己去戒律院受罚。现在去船上悔悟吧。”
听着监院的姚玄洲这么说,其他两位真人也不再多言。
韦真人摇着头,一挥袖子收回地上墨竹山弟子残骸,上来道,“姚师弟,以人炼尸之事干系重大,我之前得了吩咐,此间事了,立刻回山与观主禀明缘由。”
姚真人点点头,“韦师兄且去,严真人,你伤势也不轻,不如和韦师兄一道回去,这些弟子辈,就由玄洲带着回去就是。对了,这把赤虬沾了不少污血,也要尽快洗净免得秽了神光,还请顺道归还秦剑师。”
严真人想了想,左右乘着舟船不过一两日光景,而且飞剑落了神光确实心疼,也就接过宝剑谢道,“有劳姚师兄了。”
于是韦,严两个真人飞空而走,这边姚玄洲则留下照看弟子,元玄宝他们八个犯了过错,自然到船舱静闭思过。而其他陆荇带来的那些弟子,则分头搜查寺庙里的藏宝,收敛附近的尸骨,并将天台山搜刮的财货收集到宝船上。
李凡看着元玄宝一身血汗,面色冷峻的,知道对方这次着实是倒了大霉,而且劳神费力,法宝没劫到一个,反而兄弟反目,回山肯定还要被严惩,大概心情糟透了。
但看他倒是伤的不重,想来那些人也知道元玄宝功夫厉害,没人和他抢位置,也就不急着他这个丢脸的时候,还上前自讨没趣,问东问西烦人了。
倒是玄天剑意突然从他袖子里钻出来,一片银叶子似的飘向废墟里。
李凡吓了一跳,还好姚真人没看向这边,于是也追过去,不知道这货又在玩什么花样。
天台山这许多年积累的财货颇有不少,陆荇带来那三十来弟子大都散在四处‘寻找机缘’,倒也没人注意到李凡这的动静。
“这是什么?你要啊?”
玄天剑意绕着散落一地各种法宝的碎片转圈,李凡也看出他的意思,把它圈中的东西捡起来。有石英,有陶瓷,有金玉,哦,金不要,要玉。总之玄天剑意从一地垃圾里,选出来了许多石材。李凡也若有所悟。
“这是拿来铸剑?”
玄天剑意在半空中画了个钩,然后带着李凡继续在废墟里转圈,就好像大妈逛菜市场,这里摸一把葱,那里掐一把蒜,最后倒也满满当当得捡了一大堆,给李凡用包袱裹起来,收到玉佩里。
‘玄天剑意表示,本座原本想等宿主你先升到金丹的,但看着墨竹山对头也太多了,万一杀劫再开,保不住什么时候被人打上山门,还是早做准备。
比起自己跑到矿坑里采石提纯,直接把人家法宝的碎料回炉要方便许多,不过这么铸剑杂质太多,东西注定不入品,凑合着用吧。’
这李凡倒是同意,人间实在太危险了,现在他都对死人开始麻木了,就连张翯那个少年也只是略感唏嘘,大概再这样下去要得创伤后应激障碍了……
这样打扫了得有两个时辰,墨竹山的弟子们也回到茯苓的大宝船集结,满载而归。
灵材仙宝就谁找到归谁,神罡钱就拿出来平分,还有一些商货丝绸就和茯苓现场在甲板上结算。如果按照陆荇的说法,他们这些人,倒纯粹是出于朋友义气来帮着陆家和姜记出头,之后也是出于义愤讨伐天台山的恶党,再之后出了事也不私逃,还留下来斗剑抢救失陷的同门。
而另一边跟着陆碛,一开始抱着劫掠心思过来的,偷鸡不成蚀把米就不说了,落在阵里可谓患难见真情,这自相残杀死了许多人,以后不要说做兄弟,见面成仇都不一定了。
这是不是也可以称作天理循环,报应不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