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他就下了车,带着高峰进了大厅。
大厅十分宽敞,地下铺了大理石的地砖,两边是一长溜的蓝色塑料椅子。椅子两端的墙边上,摆着带有厚厚海绵的沙发和宽大的茶几,那是供客人坐着休息的。中间靠墙,是一个大理石铺就的半人多高的服务台,里面站着两个年青的女服务员。
“欢迎光临!”看着两个人进来,女服务员对着他们齐声打招呼。
与此同时,两个年青的,穿了西裤马甲,配着白领衬衫男孩,一人手里拿了一双塑料的拖鞋过来,走到他们身边放下。
“先生请换鞋。”
两个人坐在塑料椅子上换鞋,高峰就嘟囔说:“我记得我最后一次来,这里进门还是个卖澡票的小房子,带着木头玻璃窗,那窗框的颜色我还记得,是蓝色的。窗子里面坐着一个大妈和一个老头,交八毛钱,给张盖了章的白色澡票,右边一个门是男浴池,左边是女的。”
“那都多少年以前的黄历了。”高崎说,“那时候是国营的。”
高峰说:“对啊,卖澡票的俩人还爱理不搭的,板着个脸,跟谁欠着他们二百块钱一样。”
高崎听着就笑了。
“待会儿你进去看看,里面还是不是一个个的小铁床,床上铺着凉席子。”
高峰也笑了说:“肯定不是了。那时候没有给送拖鞋的,澡堂子里面有木头的趿拉板儿,都是长方的那种,不分左右脚的。”
说到这里,就感慨一声说:“那时候进去,脱了衣服就扔在小铁床上,也不会丢东西。现在要还是那样,谁那么心大,敢那么把衣服扔着就进去洗澡啊?”
高崎就故意反驳他说:“那时候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你忘了你小时候跑这里来洗澡,咱爸才给你买的一双塑料凉鞋,就让别人给偷走了?”
高峰就纠正他说:“不是那么回事。是有一个和我差不多大的也来洗澡,衣服脱在我隔壁的床上。他洗完的早,出来没留神,把我的鞋给穿走了。后来人家专门送回来的,咱爸第二天过去给我拿回来了。”
“是吗?”高崎皱皱眉,他记不起来了。
说话的功夫,两个人换上拖鞋,服务员一人给了他们一个带着圆牌子的塑料手环。高崎就带着高峰,向右侧的走廊那边走。
走廊尽头,一个门上挂一个一半的白门帘,写了个大大的黑字:男。
从那个半门帘里过去,就是更衣室了。不过再没有那种一排排的小铁床,而是一排排的柜子了。
看着手环上的数字,弟兄两个终于找到属于自己的柜子,用手环上的感应器打开了,就在柜子一边的沙发床上脱衣服,脱了的衣服都放到柜子里。
这个时候,更衣室里人不多,大都穿了浴池公用的裤衩和衬衫,有进来的,也有出去的。
公用的浴衣就在门口那里的柜台上放着,高峰先脱完了衣服,也没去换公用浴衣,拔腿就往外跑。
等高崎发现他跑错了方向的时候,追他都来不及了。
一会儿工夫,高峰满脸通红,双手捂着下身就跑回来了。
“这外面怎么还有女的啊?”他战战兢兢地问高崎。
高崎不紧不慢说:“你不知道问问我再往外跑啊?那边是去公共场所的,主要是水上娱乐设施和水疗,浴池在相反的方向。你跑反了知道吗?”
高峰就抱怨:“不是澡堂子吗,搞这么多花活干什么?得亏我发现的早,出门看见女的,立马就跑回来了。这要是时候长了,还不让人家当了流氓啊?”
高崎不搭理他,带着他去换了浴衣,然后去了公共场所。
公共场所里,大多的水上设施,都是供孩子们玩的。他带着高峰去了一个长方的水池子边上,然后进去,在池子边上坐下来,把脚伸到池子里面去。
池子里面有成群的小黑鱼,看到他们把脚伸进来,立刻成群结队围了过来。
高峰倒抽一口凉气,立刻又把脚抬了起来。
“这些小鱼,是吃你脚上的死皮的,不用害怕。”高崎就告诉他。
高峰看着高崎的两只脚上,爬满了小黑鱼,一点事没有,就试着跟他一样,慢慢把脚重新伸进去。小黑鱼立刻围了上来。
“哎呀,你别说,还真舒服。”
“你在南边,连这个也没见过,南边没有?”高崎问他。
高峰看着那些小鱼啄他的脚指头和脚后跟,脚面,回答说:“没见过,就是有也没时间。整天上班,朝九晚五,还得加班,剩下的业余时间,觉都睡不够呢。哪像你呀,还是你们有钱人会享受。”
高崎轻笑一下,便不再说话。
这叫什么享受?他心里说,真正的享受还在后面呢,非让你乐不思蜀,忘了你的小黑妞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