澉浦曾是海上交通的枢纽,自唐以来,一直是海外贸易的港口型市镇。最新地址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 Sba@gmail.ㄈòМ 获取
澉浦港更是中国古代的四大港口之一,是中国与日本和东南亚及波斯湾地区交流和贸易的主要门户。
杨家从唐末开始,就已经是老航海世家了,盛时交广四方,塞后贫而外出谋生。
正是这一过程对澉浦镇的经济社会产生了巨大的影响。
杨氏家族,是澉浦港兴盛的经营者和见证人,也是五代时候的四大航海家族。
杨清的正是出自于浙北杭嘉湖平原东缘,钱塘江出口处的杨氏家族。
杨氏最鼎盛的时期,拥有大小船只多达上百艘,是澉浦港乃至于中国最大的海商。
可惜在杨清爷爷那一代的时候,大约也就是四十多年前,杨清还没有出生的时候,杨清的伯伯杨志带队出海,遭遇了大风暴,杨氏的一百多艘船以及杨氏家族的精英们都沉入了海底。
至此杨氏家族元气大伤,在其他三大家的打压下,杨氏家族日渐式微,到了杨清长大之后,杨氏家族只是小海商了,还是只能蹭着别人的船只出海的那种。
杨清不愿意受这窝囊气,花了钱进了市舶司,倒是给家族给了喘息的机会,有人在市舶司,杨氏家族的人做生意也算是顺畅了些,但想要恢复往日的辉煌怕是极为难得了。
杨清对于什么昔日的荣耀倒是没有什么概念,毕竟他小时候家里已经栖栖遑遑,不像他的堂哥们对那段辉煌的时候有着极为深刻的印象,所以并不纠结于所谓的振兴先祖的荣光。
对于这一点,他的堂哥们对他颇为失望,认为他一身的本事,就该做一个大海商,而不是在市舶司那地方混吃等死。
是的,他堂哥们就是这么说他的,虽然他的堂哥们需要依仗他的职权,但依然会对他指手画脚。
杨清对这种情况又是气恼又是好笑,气恼的是这些堂哥们一副眼高于顶的模样。
好笑的是,他们又不得不对一些小船主卑躬屈膝,然后在自己家庭宴会的时候,又极力抨击那些小船主不懂得航海之类的话。
杨清在市舶司做管事,又是航海家族出身,对于海上贸易的事情非常熟悉,他很清楚,在现在的局势下,想要恢复杨氏家族所谓的荣耀是极其艰难的。
现在海上竞争激烈,澉浦港三大家族、泉州四大船行、以及福州、广州、杭州、明州、温州、秀州、江阴、密州等各个港口都有类似的大家族,海洋上看似广阔,但却很难再容下一个航海大家族了。
所以杨清对自己这个旱涝保收的市舶司管事的工作很是珍惜,毕竟航海又辛苦又危险,还得面临极大的竞争,做一个混吃等死的公务员不好吗?
所以,杨清对于姜汝成的到来不是很感冒,当然啦,作为多年的好友,他对于姜汝成的到来还是挺开心的,好酒好菜的招待着。
姜汝成百般劝说,杨清就是劝姜汝成吃饭喝酒。
就是姜汝成对此很是恨铁不成钢:“你啊你,这么好的机会,不抓住多可惜啊。”
杨清懒洋洋道:“算啦算啦,我现在也挺好,老婆孩子热炕头,你知道我那儿子,过两年也该参加科举了,他要是能够考上,那我下半辈子可就享福咯!”
姜汝成眼睛一亮:“老杨,你可知道我老板的来历?”
杨清摇摇头:“不就是大富翁么,不然也不可能盯上海贸生意。”
姜汝成嘿嘿一笑:“我家老板,嘉佑二年状元郎!”
杨清一惊:“状元?”
姜汝成笑着点头。
杨清啧啧称赞:“那可真是了不得……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姜汝成神秘一笑:“那你知道他父亲又是谁?”
杨清呵呵一笑:“还能是相公不成?”
姜汝成恨铁不成钢:“你啊你,一身的本事,现在就知道老婆孩子热炕头,连欧阳辩是欧阳修的儿子都不知道?”
杨清一惊:“参知政事欧阳修?”
姜汝成点头。
“嘶!”杨清倒吸一口凉气,“……可这特么又关我什么事?”
姜汝成:“……”
姜汝成几乎要扭头就走,对于这样一个油盐不进的家伙……哦,烂泥扶不上墙的家伙,他但真是不想劝了,但想起他对欧阳辩的保证,还是耐下心来。
“你家儿子成绩是不错吧?”
“当然不错啊。”
“能过乡试省试吗?”
“乡试必须的,省试嘛……努努力吧。”
姜汝成一笑:“如果有状元郎点拨一下,或者说让欧阳学士这个昔日的连中三元的奇才指点一下,你说会不会更好一些呢?”
杨清眼睛渐渐发亮:“能行?”
姜汝成不置可否:“我可以试试。”
杨清仔细地想了想:“你老板叫我去汴京见他?”
姜汝成点点头:“对,不一定是你哦。”
杨清傲然一笑:“如果真如你所说,还就非我莫属了!”
姜汝成笑道:“那你什么时候能够成行?”
杨清道:“不急,我得回家和我老婆商量一下。”
姜汝成:“……”
……
欧阳辩回到汴京已经是一个月后。
这个月他前前后后监督着榷货务严格按照圣旨执行,不愿意当园户的,就直接放归为茶农;
而那些没有自己山地的茶农愿意做园户的,他也不拦着,但是严令不需将损失嫁接在茶农的身上;
至于收购茶叶,则是要参照行价,不能由榷货务随意定价。
之后欧阳辩又走访了农行收购的田地、视察了新修的各处官道、对农行扶持的企业也走访了一圈,尤其是水泥、炼铁这些行业尤其重视。
一个月的时间眨眼即过,回到汴京的时候,天气已经暖和了起来。
欧阳辩一身的风尘仆仆回到家,看到的是欢天喜地的一家人。
殿试已经结束了,结果也公布出来了,欧阳家三兄弟全部中举,虽然没有进士及第的,但都是进士出身,尤其是欧阳棐,更是进了二甲。
欧阳家出了五个进士!
这比苏家曾家还要牛逼!
最近的欧阳修的不是用眼睛看人的,而是用鼻子看人。
这个时候欧阳辩回来,大家更加开心。
欧阳辩赶紧安排宴席,一家人自然是要齐齐整整地吃顿庆功宴嘛。
欧阳发一家三人、欧阳奕与新婚妻子、欧阳棐、欧阳辩以及欧阳修夫妇,一大家子人热热闹闹地吃饭,俱都喜气洋洋意气风发。
也就是欧阳家了,若是换了其他的家庭,根本没有心思来吃饭了,非得乐疯了不成。
欧阳家,毕竟是淡定一些。
欧阳修,连中三元的进士,欧阳辩,嘉佑二年的状元郎,有这两人在前,虽然这次有三人中进士,虽然也很开心,但其实并没有那么震撼。
当然啦,这只是欧阳家自己认为的。
欧阳辩不由得感慨,这个时候自己就算是不奋斗了,也能够荣华富贵一辈子了吧?
不过下一刻欧阳辩就哑然失笑起来。
如今的他已经不是那个初来乍到的他了,他的心思也不是一个普通人的心思了。
无论是作为后世人的想法,还是当代士大夫的理想,都决定了他还是愿意做一些事情的。
这个念头只是稍纵即逝,他很快投入到家庭的欢乐里面,大家很欢快的聊着天,气氛十分的融洽,知道薛夫人进去厨房,然后端出一大锅黑乎乎的,散发着不明气味的……刷锅水?
然后欢乐的气氛荡然无存。
欧阳辩明显看到大家的脸上笑容变得僵硬起来,小侄子的小脸蛋再也看不到快乐,大嫂二嫂强颜欢笑,唯有薛夫人洋溢着热情和期待。
就在欧阳辩还不了解什么状况的时候,欧阳修已经哈哈大笑起来:“好啊,好啊,夫人又费心了,这一锅药汤又是什么功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