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一次咱们得堂堂正正的,我们就是要将清丈田地的事情正面的推进,有反抗的,无论是官员也好,地主也好,只要敢在这个事情上作妖,那就一定要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天子之怒!”
赵顼有些犹豫:“可是祖宗法……”
善待读书人么?
欧阳辩冷冷一笑:“国朝善待读书人,善待士大夫,已经以科考给他们出身,以俸禄给他们养家,国朝养士百年,可不是让他们来挖国家墙角的。
陛下得给天下人画一条红线,国朝善待读书人,但读书人不能以损害国家的方式来给自己谋利,这对于所有的国民都是如此。”
赵顼想了半晌,终于点点头叹息:“你说的没错,若再这么下去,富者田连阡陌,贫者无立锥之地,来个天灾,王朝便亡了,这等教训朕还是知道的。”
曾巩道:“那这一次,咱们该怎么选文章发表,反对意见全部不登吗?”
欧阳辩摇摇头:“不,选一篇写得最好的,然后请人撰稿,逐一批评,将他们的险恶用心都给揭露出来,让天下人看清楚他们的丑陋面目,要让他们成为过街老鼠。
师兄,这一次你们的任务是,将清查田地的事情好处都给天下人剖析清楚,将隐匿田地的坏处也给剖析清楚,要让天下人都知道,清丈田地是政治正确,任何阻挠的人都是民贼,是蛀虫!”
曾巩有些胆战心惊:“这样怕是……”
欧阳辩声音冰冷:“怕有人看不清楚,一头扎进去殉葬?”
曾巩沉默不语。
欧阳辩呵呵笑道:“师兄你知道么,世界上最大的恶不是坏,而是蠢。
这世上最大的恶,往往都是以善良的名字四处横行。
恶人的最大帮凶,也常常是那些根本不需要为自己所标榜的“善良”做出任何实际付出的“善人”。
若是有人这个时候还在为这些蛀虫说话,他要么是坏,要么是蠢,要么就是又坏又蠢,反正也没有什么好原谅的,殉葬便殉葬吧,没有什么好可怜的。”
曾巩点点头。
欧阳辩看向赵顼:“陛下,等舆论造起来了,到时候就该形成政策了,但前面咱们应该先做好一些事情。”
赵顼点点头:“你说。”
欧阳辩道:“邀请央行落实北方投资战略,这个陛下一句话就可以了,央行进入北方兴修水泥官道,设置服务区,这个过程中,摸清楚当地的情况,为将来推进清查田地做准备。”
赵顼点点头,这是题中应有之意,倒也不用多说。
欧阳辩的声音变得郑重起来。
“……另外,陛下应该开始往夹袋中放人了,这一次清查田地,必然会有很多地方官员涉及其中,届时清理这些官员,陛下也要将人安插进去,这样对地方的控制力才会增强……”
赵顼越听越是心惊。
他一开始的得意已经荡然无存了,欧阳辩给他展示了什么叫走一步看三步,甚至是十步。
当他只看到舆论的时候,欧阳辩已经向着如何操控舆论了。
当他跟上了节奏,欧阳辩已经在想着如何执行的事情了。
当他想着执行的事情,欧阳辩在已经帮他策划如何扩大队伍了!
这一刻赵顼有些悚然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