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坐在他对面,一双大大的杏眼笑得眉眼弯弯,觉得这位小姑娘今日有些反常,哪像平日爱理不理的,大蒲扇一挥,对人说自己找凳子坐。
“黄公子说自家是晋商,那肯定就是山西人了。”苏玥悠然自若地自问自答,“山西哪里,太原?”
檐下站着的大掌柜笑容满面地回答,“正是山西太原。”
“说起来太原离燕京还挺近,只是中间隔着一个陕西。”
“小姑娘懂地理?”一个小姑娘家,这些地理名称信手拈来,黄公子挺直了腰板,正襟危坐地抬起头来。
“略知一二。”苏玥道,“说起来我家也是做买卖的。”
黄公子游目四顾,飞快地把四面透风,用破木头搭的茶棚扫视一周,几张破破烂烂的木桌木凳,一个烧火用的炉子,一把铜壶,还有一个不太机灵的煮茶丫鬟,这也叫买卖?
苏玥不顾他人眼中闪过的惊讶与轻视,继续往下说,“家中有一个祖传的白瓷窑,我家是做白瓷生意的,铺子就开在得月楼对面。”
得月楼黄公子也去过,来了广州怎么能不去得月楼,他从没留意到得月楼对面有什么瓷器铺子,只能说明小姑娘家的瓷器买卖做得太小了,不起眼。
“公子是做南货北卖的,我们家的白瓷也是南货……”
听得黄公子差点跳起来,反常即为妖,小姑娘今日笑脸盈盈地还主动和人拉家常,原来是有事相求,“现在都卖青花瓷了,白瓷谁要啊?除了那些不讲究的乡下人。再说,你让我从广州运一批白瓷到燕京,千里迢迢的,光运费就得花费不少,这不明摆着让人看笑话。”
檐下的大掌柜朝自家公子使了个眼色,意思让公子说话注意点,要拒绝也得拒绝得客气点,对方还是个小姑娘。
小姑娘一下一下打着扇子,纤长浓密的睫毛随着扇子一眨一眨,清亮的眸子里透着孩童般的纯净无暇。
到底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像她这么大的小姑娘大多深居闺中、不谙世事,黄公子想到了自家的小妹,和对方差不多年纪,光伺候的婆子丫鬟不下十个,每日羊乳燕窝的哄着,还整日嫌这嫌那,嫌羊乳太腥燕窝太腻。
人比人气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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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黄公子默默地叹了口气,睨了对面的人一眼。
肌肤似雪,青丝如黛,通身却没有一件首饰,发髻上簪着一排白色丁香花,这丁香花说不定还是自家院子摘的,小姑娘哪里有钱买花戴,一番观察下来,黄公子更肯定了自己的想法,小姑娘缺钱,并且很缺钱。
缺钱归缺钱,“商人最重利”,作为晋商,更是深得这句话的精髓。广州到燕京,中间有一个景德镇,他防得着舍近求远,从广州拉一批白瓷去燕京,除非他脑子被驴踢了。
黄公子在心中劈里啪啦打着算盘,只听得对面的人幽幽地叹了口气,“马上就要迁都了,这南都以后怕是要荒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