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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将简商送到家的时候,言笑才发现已经是半夜了。然而这本应该是睡意正浓的时刻,言笑却因为刚刚酒店的那一幕而始终毫无困意。彼时垂在宋威鼻尖上方的刀尖此刻就像立在自己的心上,颤颤巍巍,仿佛下一刻就要带着毁天灭地的恨意落下来,劈开简商心中那最后一丝的清醒和理智。
“大叔,你休息一会儿吧,我在这儿陪着你。”
当事人简商的情况更是好不到哪里去。此刻的他嘴唇发紫,脸色青白,就连握着言笑手的掌心都带着一丝冷汗。
“言笑,帮我,把那个抽屉最左侧的白色药瓶拿过来。”简商抬眼看向陪在一旁的言笑,微微颤抖的睫毛像是蝴蝶的羽翼,带着脆弱而病态的美感。
虽然心里疑惑,但言笑还是乖巧地点头后起了身,从简商示意的抽屉里取了药递了过来。
“这药......”药瓶上的名字艰涩难懂,言笑匆匆扫过一眼,并不清楚这药的作用,沉默片刻,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抗抑郁,镇静。”简短的解释后,男人迅速地拧开取出一粒,直接仰头咽了下去。
余光扫过眼前女孩震惊而担忧的脸,简商的眼神苦涩,嘴角却勉强带出一道安抚的笑纹,“已经很久没有吃了,但是......今天也许情况不太好......”
说到最后,那声音里试图安抚女孩的味道终于还是绷不住慢慢淡了下去。
而言笑的眼里也早已蓄满了泪,她将双手伸过去拦住了男人的肩膀,眼中的泪也终于随着自己的动作落了下来,一滴一滴砸到男人微乱的发间,而后消失不见。
“我能为你做些什么大叔?我想为你做点什么。”哽咽着低声说着此刻心里越发强烈的愿望,言笑将怀中的男人再次搂紧。
简商的头却在女孩的怀中摇了摇,有闷闷的又疲累的声音响起,“什么都不要做,言笑,你已经做的很好了,你能陪着我,就是对我最大的......救赎了。”
经历过那几年暗无天日的生活,所以也只有他自己知道,那时酒店的自己,虽头脑昏沉,却并不是完全丧失了理智。举起刀的那一刻,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是有多么渴望将杀死自己父母的这个人碎尸万段。理智了那么久,终于那一刻,他不想再继续理智下去。
然而所有的故作疯狂,终是在这个女孩一声“大叔”中土崩瓦解了。
如果这把刀扎下去,自己的余生,是不是就再也不配拥有这样的美好了?
“你说什么,大叔?”怀中男人的声音越来越小,言笑听不清,只得又问了一遍。
然而回答她的,却是男人均匀的呼吸,和已放松下来的身体,竟是睡着了。
“睡吧大叔,我在这里陪着你。”轻柔地将男人放倒在沙发上,言笑靠着沙发席地而坐。
天花板上白闪闪的灯光,将简商的睡眼照的白皙干净,言笑将下巴搁在沙发的边上,一手整理着男人额前的碎发,一手摩挲着他微凉的掌心,慢慢地,竟也有睡意笼了上来。
窗外夜色涌动着,却似乎并不能影响此刻正慢慢舒展开眉头沉睡过去的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