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瑭说完那番话,就咳嗽一声,紧接着又是一声。
谢瑛原本在伏案看文书,闻声便微蹙了眉头,吩咐人去准备火炉。
谢瑭笑着拒绝,“这屋子已经够暖了,再加了炉子,还让人家小姑娘怎么呆得下去?我只是过来瞧瞧,一会儿就回去了。你最近忙得昏天黑地,成日里不着家,父亲母亲担心你熬坏身体,你又听不进去劝,我只好亲自跑一趟了。”
谢瑛沉默不语。
这样润物细无声的关切最是让谢瑛无法招架。
谢瑭说完他,又看向方叙,尚未开口,方叙连忙道:“表哥,你可别训我。我在家就老被我爹娘训,来了沧州才得以清闲。再说,这还有人在呢,你好歹给我点面子。”
他看了看身边的叶锦夕。
叶锦夕低头忍笑。
难得啊。
天不怕地不怕的方小侯爷居然也有怂的时候。还有谢瑛,平日里老有些端着,却原来也抵不过兄长的‘絮叨’,且无言以对。
她自以为掩饰得极好,谢瑭却已笑道:“这么大的人了还跟个孩子似的,人家小姑娘都要笑你了。”
叶锦夕登时抬头,难以置信的看着揭穿她的谢瑭。谢瑭依旧笑意盈盈,目光纯澈清亮,没有半分尴尬或者心虚。
好嘛,原来这位是个腹黑的主儿。
方叙倒是不怕被叶锦夕笑,他一直拿这姑娘当孩子,没觉得丢脸,反而笑嘻嘻道:“我这叫童心未泯,你以为谁都跟你那宝贝弟弟似的,年纪不大,就爱装老成。”
他一边说一边招呼叶锦夕坐。
谢瑛日常被他‘嫌弃’,已经习惯。
叶锦夕看着几人相处。谢瑭年纪最大,温和却极有兄长威严,谢瑛最小,话不多,看着冷清,却每每于细微处彰显体贴。比如嫌弃方叙聒噪,却会提前备好他爱喝的茶。比如明明自己从来不用熏香,今日却点了香炉,应该是谢瑭所好。比如他明明不吃甜食,却每每在叶锦夕来的时候,吩咐厨子提前做好,单独摆到她旁边的小方桌上。
这个人,还真是面冷心热。
所以方叙明明和他性情相悖,却总是喜欢往他跟前凑。而谢瑭明明身体不好不宜劳行,却还是会大老远跑一趟,言语里俱是殷切关怀。
叶锦夕这样想着,落在谢瑛身上的目光就长久了些。谢瑛仿佛有感应,抬起头看过来。叶锦夕一惊,心里咯噔一声,立即慌乱的低下头,赶紧拿了块点心塞嘴里。点心还未嚼碎,她又开始纳闷起来。
奇怪,不就是被他抓着自己看他嘛,有什么大不了的?美好的事物人人都喜欢,她看得光明正大理直气壮,心虚作甚?这么一想,她便又立即抬头挺胸,镇定的与他讨论起糖作坊的运作和管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