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委婉的暗示过陈容,但显然人家没听进去,反而觉得叶锦夕年纪不大心思倒是不浅,才十一岁就想着勾搭男人,想方设法的阻止她结识方叙。
心中暗恨,偏偏除了叶家这个渠道,她实在找不到别的方法靠近方叙,所以只得‘委曲求全’。
叶锦夕有些头疼。
“不是说了嘛,去年中秋那事儿,他帮过我。”方叙的身份在沧州除了谢家以外,知道的人并不多,她当然不可能透露给陈容,“他和谢家是亲戚,十月里谢老夫人寿诞,请了兰园去府中唱戏,又知道我擅长厨艺,让我跟着去做了两顿寿宴。”
白砂糖虽已入市,但外界不知道她才是发明者,她也不想太高调惹来麻烦,一直瞒着。父母哥哥弟弟们也很有默契,对此守口如瓶。
陈容一脸狐疑,“只是做了两顿寿宴,也不过就是交易而已,他怎么会来你们家?县试结束那天,他还特意来找你。锦夕,你就跟我说实话吧,你和方公子,是不是…”
她语焉不详,带着些微的试探和微妙的酸意。
叶锦夕有些烦了,索性道:“谢老夫人喜欢我做的点心,也满意兰园的戏曲,方公子为人谦和风趣,觉得我讨了老夫人欢心立了大功,所以对我另眼相待,愿意屈尊和我们家结交而已。你别整日里胡思乱想,我倒是没什么,反正也不是没听过闲话。但人家身份尊贵,没架子不代表没脾气。若是惹来什么闲言碎语,一根手指头就能把你陈家满门碾碎,渣都不剩。”
最后一句,警告意味甚浓。
陈容脸色刷的就变了。
叶锦夕虽不喜陈容的功利虚伪,但想着好歹也是同乡,而且说到底陈容也不过一个十几岁的姑娘,在她那个世界里,严格来说还只是个孩子。这个年纪的姑娘,情窦初开少女怀春,再加上比同龄的小姐妹们具备优势,自然而然有些得意,忍不住就爱幻想。
这也是人之常情。
所以她愿意提醒一二,至于陈容听不听得进去,就不关她的事了。
“别怪我没提醒你,那位方公子可不简单,等闲人招惹不起。如果你没那心思,就当我是小人之心了。如果有,趁早断了念头,省得最后竹篮打水,反倒落得一场伤心,还连累你兄长仕途受挫。”
她意味深长的看着脸色发白的陈容,道:“你们家出个读书人不容易,陈大哥也有出息,将来考取功名光耀门楣,自然有你的福享。但是人呢,得明白自己的斤两,别做不切实际的梦。”
言尽于此,叶锦夕唤来贴身丫鬟送她离开,自己则去了厨房准备做午饭。
陈容几乎是落荒而逃。
叶锦夕那些话,仿佛一个清脆的耳光,结结实实的落在她脸上,打得她措手不及羞愧难当,愤怒又无言以对,只能识趣的离开。连午饭都没用,就拉着她娘走了。
陈母觉得奇怪,“你怎么了?跟锦夕闹不快了?”
陈容脸色变了几变,摇摇头。
“没。”
她低着头,微微咬唇,心思早飞到了九霄云外。
十四岁的姑娘还没议亲,在寻常人家,实在是少见。只因她有个争气的哥哥,全家都指望着哥哥出人头地。娘已经在准备给哥哥说亲,就等乡试后哥哥考中就定亲,然后就轮到她了。
年底之前,她的婚事一定会定下来。
女要高嫁,她从前想着至少要嫁个举子。见了方叙后,才生了妄念。甚至做了不少嫁入豪门穿金戴银的美梦。可就在刚才,叶锦夕毫不客气的一番话,将她从云端打入尘埃。
她在尘埃里看见摔得遍体鳞伤的自己。
如梦初醒。
本以为那位方公子只是普通富家公子,但叶锦夕言语中虽未言明对方身份,却已暗示对方必是了不得的权贵。
她终于找回了丁点自知之明。
虽然恨叶锦夕说话不留情面,却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着实没有那个攀附的资本和底气。
如今看来,那位方公子十有八九是没戏了。
其他人…
她又想起了叶鸿远。
叶家瞧着日复一日的富贵,又和权贵打通了关系人脉,叶鸿远本身又足够有才华,迟早飞黄腾达。她若能嫁给叶鸿远,将来也能夫荣妻贵做官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