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令姜时时刻刻都在提防着,关于前生的大梦重演。
就在这时候,庾太后薨逝和中书令大人庾亮亡故的消息渐渐传了出来。
他们也必须要前去参加国丧,此时相对的看了一眼,似乎都在给彼此以鼓舞。
而关于赵国的处境并不乐观,冉平王世子,据说在此次赵国的内乱里头成为了牺牲品,沦为了阶下囚,而欢喜公主,似乎也因此失去了消息,赵国推选出来的摄政王,却并没有决定谁是赵国的继承者。
就在这样复杂的消息里头,谢令姜收拾好了心情,阿娘阮容似乎也已经换上了,按照自己品仪的命妇的服装。
“幸好咱们的欢乐已经保存下去了,现在虽然我们都需要斋戒,但也没有什么关系。”
康帝对于皇太后的丧礼要求,尽量从简,皇太后将会和先帝同葬陵寝,这件事情居然交由南康长公主驸马都尉桓温处理此事,而举国哀悼,也只不过持续一个月的时间。
谢令姜实在没想到京中局势变化的如此之快。
以至于回来的时候还生出了几分陌生之感。
阿娘阮容只能先回陈郡谢氏,而谢令姜此时自然也是扮作儿郎模样,想要跟在阮遥集后面去见见他的世界,去看看他在做些什么事!
“你确定你要跟着我,但也许你这次跟了我之后,你就会发觉阿兄从来没有你想象中那样光明磊落,你不会后悔吗?”
阮遥集脸上洋溢的是极为温和的笑容,似乎根本看不出来心情有何悲哀,也看不出来情绪的波动究竟是如何的大,只有满满的纵容和一目了然的坦然罢了。
“无论阿兄是什么样的?都是我的阿兄,不是吗?长安想要知道真实的阿兄,才能更加喜欢阿兄啊!”
谢令姜欢快地开口,她此时完全就像是哪家俊俏的小儿郎似的。
阮遥集伸手摸摸谢令姜的头,然后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块薄薄的东西,贴在了谢令姜的脸上,小娘子闭上了眼睛,再次睁开眼就是完全不一样的相貌了,略微显得平庸,再结合身上的衣裳,好像只是一个默不经闻的小厮罢了。
“这是什么呀?郎君?”
此时对方的声音完全就像是一个小少年郎似的。
“这是让你不再是你的方法,接下来你家郎君就要带你去见见世面了哟!”
谢令姜点了点头,原以为阮遥集肯定会去玲珑阁,可居然不是。
他们首先去的地方居然就是离开之前所去的东海王府,东海王府里头处处都悬挂了白色的布幔,毕竟已经去世的庾太后是东海王的亲祖母。
其余的几个王室子弟都在此地,想来也是在商量,修建陵寝太过仓促,虽然早先前也曾做好准备,但毕竟不是那么周全,二来也是商讨国丧之日出殡的安排。
听说今上已经病倒了,中宫娘娘褚蒜子在一旁伺候着,南康长公主也身子不适,一直留在宫中,庐陵长公主在一旁照顾着。
南康长公主驸马都尉桓温又被圣人派着主理此事,可皇太后庾文军的母家,颖川庾氏好像被完全隔开了,中书令大人庾亮的死好像一滴石子滴到了水里头,这绝对是百年来颖川庾氏最为悲怆的事情了,就在同一日他们失去了家族的主心骨中书令大人庾亮,还有能够倚靠的太后庾文君这两位举足若轻的人物。
但毫无疑问的是,众人也在此发现了当今圣上对于颖川庾氏稍微有些冷漠的态度,并没有让这外家参与任何皇太后的丧事。
会稽王殿下司马昱此时正在东海王府里。眼前是身体依旧显得有些纤弱不一的东海王,还有他那新婚的王妃娘娘庾道怜。
这东海王殿下,果然年轻又纯孝,此时双眼红彤彤,嗓子有些哽咽的开口:“请皇叔祖一定要多多探望陛下,皇祖母的离世一定给陛下带来了很大的伤害,就连我们这些人,心里偷偷忍不住的觉得有些忏悔呢!实在是做孙子的太过不孝顺了,从前没有好好尽天伦之乐的孝顺!”
会稽王司马昱此时深深地看了站在东海王身后,仿佛无比温和体贴的庾道怜,而后连忙扶住了要行礼的东海王,声音十分的客气。
“东海王不必如此,皇嫂的离世本王心里头也很心痛,但这未尝不是一种解脱?皇嫂多年来一直思念你皇祖父和你父皇,如今九泉之下得以团聚,也未免不是了了一桩心事!”
这东海王妃庾道怜似乎感同身受般:“姑母和伯父相继离世,小女只觉得家族如浮萍般飘摇不定,还请殿下一定要多多关照,倘若会稽王殿下见到家父,一定要奉劝他保住身体!”
会稽王自然也是从善如流的服住了庾道怜。声音里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温柔的体贴!“请王妃娘娘大可放心,本王必定不负所托!”
而彼此对视,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满意。
如今颖川庾氏就会随着太后娘娘庾文君,中书令大人庾亮的相继离世而渐渐崩溃,如同高平郗氏似的,如今郗道茂不得不依靠琅琊王氏为生。这就是报复啊!
只是站在这的东海王殿下。却全然不知这些,外头很快有侍女前来禀报:“东海王殿下。阮少将军过来了,说是听闻您的,身体好了些,前来探望,恰好在门口又碰上了会稽王世子殿下,便相约一同前来。”
东海王颇为高兴,此时对会稽王笑着说道:“托您的福,没想到道生叔叔还记挂着本王,就连先生也要来看孤。”
会稽王愣了愣,“你说的可是阮遥集?还有我那不成器的孽子?”
东海王只是笑着,连忙招呼手下的人,快快有请。
七七八八的王室子弟都聚在一块,而后居然看到阮遥集过来了,心里头都觉得稍微有些安慰,毕竟,阮遥集是每一个少年郎都钦佩的对象。
谢令姜看着他们寒暄,看着他们用钦佩的口气问候阮遥集,心里头就有种说不出来的骄傲,毕竟这是自己家的阮遥集啊!
他们两个人都没想到会在此地遇见会稽王,谢令姜却敏锐的察觉到了其中涌动的不安的不自在的气息。
“阮少将军此时不应该在会稽嘛!怎么会回到这里来了?”
会稽王话语里头既有试探,又有着警告。
阮遥集此时只是迎风笑了,“某为陈留阮氏家主,自当前来参与国丧之事,殿下为宗亲之首,此时定然也十分繁忙吧!”
倒是不紧不慢的还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