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腔调……说是鬼哭狼嚎都不为过,实在是扰人休息。白安柔心里实在是窘的不要不要的,都有点不想认领这个放飞自我的醉酒小郎君了。
一路到了宜秋宫正殿外,白安柔发现一群宫女和太监三三两两地守在台阶下,全都望着屋顶,七嘴八舌地劝道:“殿下,您快下来吧!”
听到这话,白安柔禁不住仰头一看,而这一看便叫她为之一叹。
只见,琉璃瓦的屋顶上,正站这个绯衣少年郎,手里拿着个白玉酒壶,身子歪歪斜斜的,好似随时可能从房顶上掉下来。
在他身后,是一轮皎洁的明月,衬得他这一身绯色衣衫格外艳丽,人也显得有几分如梦似幻,好像是从月宫中跑出来的谪仙一样。
白安柔当年洞房夜初见李赦时便被他惊艳,如今他醉酒临风立房檐,她再次为这人的风姿倾倒。
的确是一个很好看的小郎君,往那儿一站便是一幅画,每一处都恰到好处。
她正犯着花痴,就见自家小郎君仰头喝了口酒,听他满是悲愤地高歌道:“天涯何处无芳草,多情总被无情恼……”
额……
这腔调真是太……一言难尽了!真是浪费了小郎君这天生的好嗓音以及好皮囊……
从成亲到现在,白安柔从未见过李赦喝酒,更别提见他发酒疯。如今,看他醉醺醺地在屋顶上扯着嗓子乱吟诗,她竟有种啼笑皆非之感。当然,还有点……淡淡的嫌弃。
李大郎见三弟媳终于来了,不禁喜上眉梢。他立马将双手放到唇边,仰头大喊道:“三弟,三弟妹接你来啦!快回家吧!”
方才,李家五兄弟轮番上阵劝三郎别喝酒了。结果,李赦嫌他们太吵,竟是提着酒壶直接飞屋檐上去了,还嚷嚷着要是小娘子不来接他,他就不回家了……活脱脱一个缺爱小年轻要通过闹离家出走来求抱抱、求安慰。
整个宜秋宫都是李赦幽怨悱恻的吟诗声,李家五兄弟实在是受不了,这才有了李六郎急急忙忙去请白安柔的事儿。
可如今救兵请来了,李赦却只顾着发酒疯,根本不管地上的人在说什么。他打了个酒嗝,对着黑漆漆的天边举起白玉酒壶,醉醺醺地继续高声道:“无情不似多情苦,一寸还成千万缕……”
李二郎跌足哎呀一声,仰头高喊道:“三郎,你快低头看看,你媳妇儿来啦!赶紧滚下来!”
可是,李赦依旧我行我素,又喝了口酒,摇摇晃晃地在屋顶上走了一步,引吭高歌道:“多情自古空余恨,此恨绵绵无绝期……”
他这嗓门极大,吵得附近的鸟儿全都飞走了。周围的宫人也是睡不着,纷纷披了外袍推门而出,愠怒地看是谁在发疯。
李二郎气得跳脚,指着屋顶上的醉酒少年,骂骂咧咧地道:“三弟你这个骗子!你不是说只要你媳妇儿来了,你就滚吗?!”
李六郎也是着急得很,大喊道:“三哥!你不能说话不算话啊!”
白安柔听到这两兄弟的话,心情很是复杂。抿了抿唇,她终于豁出脸皮喊了声:“小郎君,跟我回家吧!”
这一声出来,白安柔瞬间感觉数十道目光齐刷刷地集中到了自己身上,都是些满含感激的热烈眼神,叫她十分吃不消,小脸瞬间红到差点冒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