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帏之事本就不足外人道哉,士大夫更是极少谈及此类笑话,然廖道南却无丝毫顾忌,而是无阻畅言,让众人笑骂不得。
张治摇头苦笑:“往日我观鸣吾老持承重,怎今日说出这等笑话?”
廖道南倒没觉得有所谓,士大夫同样是人,这些笑料,虽然难登大雅之堂,但也不失调解气氛绝佳办法。
毕竟他一道笑话之后,满座之人此刻已然忘却此前闷闷,各自开怀笑谈不是?
遂摇头笑道:“文邦兄此言差矣,你我同为湖广之人,又是同科贡士,同科廷试,此间除却兄弟之外,也无外人,如何说不得?”
“廖同年所言甚是,此虽难登大雅之堂,但也并非太过低俗,有何不可?鸣吾兄笑谈,倒是让在下也想到一个,不知诸位愿听否?”
费懋中听完廖道南话后,同样跟着附和起来。
若说大庭广众之下,谈论这些笑谈的确有伤风化,略显不妥。
可眼下不是只有在场五人?
难不成还有人会将今日之事说了出去?
想来谁也没有这等无聊心思。
又见诸人既然打开话茬,费懋中也就不好趁热打铁,参与其中。
科场同年本是先天性盟友,至少在以后的几十年中,这些人会相互扶持,共同进步。
当然,若是先天不合,或者后天政见不同,则不可一概而论之,然科场同年之谊,无疑是最好的盟友之一。
费懋中作为簪缨世族,屡世食禄之家所生养,自然也想在官场一展心中抱负。
诚然众人家世未必及他,然日后官场,家族庇佑未必能够平安无事,更多还需官场盟友,这也是其为何愿意于众人相交之音。
在场诸人,刨去陆釴与杨维聪在会试排名非前五,其余两个状元热门人选,眼下二人又展现有角争三鼎甲的能力,费懋中如何不去倾心相交?
既然荤段子已然开了先河,其余四人也就不在乎,接下来笑谈为何,当即抿嘴点头:“既然你都如此说了,我等自是愿意一闻趣谈!”
费懋中得到众人首肯之后,略略颔下短髯,然后笑着说道:“却说有男女二人,趁着妇人丈夫离家之后勾搭成奸,一日突问屋外有脚步声进屋,奸夫慌忙之下,急着逃遁出去,以免被人捉奸。
妇人却不见慌张,令奸夫静卧在床,待到男子归房之后,见到床上躲着有人,当即怒问妇人:‘床上何人?’
奸夫于床瑟瑟发抖,几欲逃蹿而出,然而此时妇人却低声附耳对夫言:‘快莫作声,隔壁王大爷被老娘打出来,权在此间避难!’
男子闻言错愕,满脸嘲讽之意,对着床上道:‘这死乌龟,老婆值得恁怕?’……”
“噗嗤……”
若言此前众人限于廖道南所言,太过有辱斯文,故而不敢放声大笑,然在此刻众人再也无法按捺心中笑意。
如此蠢的男子,与如此奸滑的妇人,何以让众人不笑的前仰后翻?
谁也不成想,平日素来温文尔雅的费懋中,在此时谈及这种笑闻,与往日大相径庭的行为,则更是足以令人大笑。
须知往日费懋中,一直皆是泰山崩于前而面如平湖,今日实在让人大开眼界。
与费懋中交好的张治首先嘲笑:“以往民受只读《性理大全》,连志怪都不曾看过,我还以为你不食人间烟火,怎今日也能说出这般笑闻?”
“然也,我十日去找民受,九日民受兄在苦读《四书》、《五经》,他能说出这般笑闻,实在令我难以想到!”
廖道南也在此刻出言嘲笑,盖此与费懋中平日太不相谐,故而二人开始肆意嘲笑。
“嗨,只不过风闻而来,先前鸣吾提及,我也突然想到一个,以娱众人之乐耳……”费懋中尴尬的摆了摆手,举着酒盏对着众人笑道。
“哈哈哈……”四人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随后放声大笑,笑过之后陆釴也道:“既然二位同年也说了,那我也说一个,话说……”
随着漏刻慢慢上升,几人也逐渐忘却先前忐忑,而是沉浸在欢声笑语当中,杯光交筹,好不欢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