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熜话音刚落,舒芬当场站出来:“敢问陛下如何决议?若是坚持前议,恕臣等不敢苟同,盖陛下所言,皆出于张璁、方献夫、席书、桂萼等辈谬论,不符祖宗礼法。”
“臣以为舒翰林所言甚是,我等依据宋儒程颐,对于大礼之事所议,当为之理,伏望陛下纳之。”
“臣亦为然……”
“臣附议……”
“臣等附议……”
方献夫等人正准备反驳,突然听到韩雍高喊:“肃静!”连声几句之后,奉先殿门外这才静了下来。
“祖宗?哪个祖宗?我大明王朝只有高帝、文帝是祖宗,你每拿着北魏旧令、前宋儒人之言,妄称祖宗礼法,眼中还没有没我朱家?”
“不过今日朕不想和你每谈论礼法,今日只论本朝之礼,朕已将皇长子过继为皇兄,不日册立皇太子,他日太子登基,则大宗依然不绝,诸位以为如何?”
杨廷和这才恍然大悟,原来皇帝打的是这个算盘,不过他却并不看好,于是在众人议论纷纷之际,咳嗽一声走出朝班:“陛下不可!”
群臣顷刻之间停止议论,各自竖起耳朵,停着杨廷和发言。
朱厚熜眉头一皱,他发现杨廷和多少有点脑子不清晰,昨天谈好的事情,今天居然变卦,旋即沉声问道:“为何不可?”
“臣闻国家大任在于继统得人,祖宗有训立嫡,庶出不得继任,今皇后贤德,也未曾有断无法生养。今日若是立皇长子为太子,日后皇后生子该当何如?
而且,陛下将皇长子过继先帝,陛下万年之后,陛下何人祭祀?臣以为大有不妥!”
“元辅所言甚是,国家继统为大……”
“臣等附议……”
这下别说杨廷和,甚至连文武勋戚全部不同意。
因为一旦皇长子过继出去,那么大宗又一次迁移,到时候朱厚熜岂不是等于绝祀?
诚然朱厚熜以后可能生子,但小宗不可祭祀大宗,这是千古以来的礼仪,绝对不能混淆。
“你们想法朕知道,不过我将皇长子过继皇嫂膝下,如此一来,皇长子则为先帝嫡子,继承之事,依然属于嫡。
至于你们忧心,朕万年之后,嗣君为先帝之子,不为我子,我便无人祭祀之事,我也有安排,我欲以皇长子双祧,即他为我与皇兄子,我与皇兄皆为皇长子之父。
如此则没有先前张璁所言,我若继孝平皇帝则先帝绝嗣,我若继先帝为后,则我二人同辈,似有不妥之弊。
我今之策,先帝一脉大宗不曾绝嗣,我亦无须绝祀,你们觉得如何?”
朱厚熜这个双祧,还是从乾隆颁布召令之中受到的启发,其后溥仪兼祧光绪、同治二人之后,如此则二人皆有后。
以往群臣以小宗可绝,大宗不可绝,可此时朱厚熜、朱厚照都是大宗,按理说谁也不该绝。
如果按照朱厚熜一直坚持不认朱祐樘为父,那么朱厚照与朱祐樘之间,势必有一人绝嗣。
但是按照这个办法,那么大宗全都有后。
杨廷和一时间没有再说话,他今天本来就是不想说话,不过是因为先前朱厚熜的话,太过骇人听闻,这才站出朝班制止,可如今皇帝已经解释极为清楚,又想到那一张张供述,只能缄口不言。
杨廷和不说不代表别人不说,唐皋咳嗽一声之后,站出朝班说道:“臣唐皋窃以为,此事不可,兼祧之事古来从未有过旧例。
而且若是皇长子过继先帝,然后继承陛下皇位,那皇后之子又该何如?
再之,皇长子称陛下为父,再称先皇为父,臣以为大有不妥,天下岂有一人两父之说?
如果一人可有两父,那贰臣又该如何对待?天下大伦,莫过于君臣、父子、夫妻,如此有悖礼法正宗,恕臣不敢苟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