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要是朱厚熜先给众人定罪,私窥宫廷,那么群臣也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面咽。
盖窥视宫廷,打探宫事,私交宫人,无一不是当世禁讳。
哪怕外臣与内臣相交,是满朝上下默认之事,但也绝不能拿到明面上说。
可朱厚熜哪里想得到,群臣完全有恃无恐吏部尚书乔宇走出班位,伏拜启奏:“何人告诉臣等,并非事情紧要,元后被禁,方为国之大事。
臣乔宇请陛下明言,既然皇后无罪,为何诏锦衣卫封锁坤宁宫,周包荒为何会被革职,若不给天下一个交代,臣恐难继续任职!”说完将头上冠带脱下,防于地上叩首。
“国丈被并非革职,是朕另有调用,到底何人与你每说,皇后被幽禁?”
朱厚熜自然不敢承认,自己幽闭坤宁宫,如果他承认,那么此前所有预算,全部就会成为一场幻梦,一切都需要重头开始。
只有他咬紧牙关,不承认皇后被他幽禁,那么群臣就没有办法确认,皇后真的被幽禁,除非皇宫有人泄密。
朱厚熜一再迫问此事,也是为了找出那个硕鼠,届时再杀人灭口足矣,反正现在麦福已经开始搜查泄密之人。
朱厚熜没想到群臣有恃无恐,乔宇更没想到,皇帝居然不要面皮,难道以为这件事不承认,他就没有发生过吗?
由是胸口一阵浮动,张口便说:“谢阁老见锦衣卫入宫,又见到未央宫宫女在文华殿求谒陛下,经询问缘由,乃是圣人封锁坤宁宫,因此书信臣等询问皇上。
如今陛下矢口否认,难道锦衣卫佥事陆松,所领锦衣卫是假的不成?还是说未央宫宫女,污蔑陛下?”
乔宇连连发问,朱厚熜也语塞难达,他忘记了皇宫里面还有个文渊阁。
虽然杨廷和如今重病在家,梁储、蒋冕、毛纪也已致仕,内阁更是被朱厚熜削弱到极点,变成如今的史馆。
但恰恰因为内阁削弱,谢迁、费宏才会奋力反抗,不惜唆使群臣劝谏,迫使朱厚熜一步退,步步退,停下一切新制。
可现在已经想起来已经为时已晚。
朱厚熜只得心中徒呼奈何。
但想要让他这么快就认输,那是绝对不可能,皇帝的意志,绝不能为臣子所动摇,于是故作大怒:“贱婢安敢如此,速让司礼监将未央宫贱婢捉拿拷问,为何构陷君父!”
朱厚熜现在自身难保,哪里会想着保一个宫女?
而且司礼监只要抓住宫女,到时候暗中放还便是,没必要在此刻和群臣硬怼。
不然只怕到最后,不是他服软,就是他掀桌子。
因为群臣有足够的理由。
身旁内侍得到圣旨之后,瞬速返回宫中,朱厚熜见此又说:“锦衣卫入宫,是因为任妃滑倒一事,并非如谣言所传,你每须将心思放在王事,而非听到一些风言,便急冲冲入宫质问天子。”
“既然陛下说宫女构陷,那请将宫女移交三法司,且宫女胆敢诬陷天子,臣等以为此皆礼法之误,臣请皇上遵循古礼,继孝平皇帝之后,不谈皇长子过继之事!”
朱厚熜这种骗人鬼话,群臣又岂会相信?
虽然乔宇少数人准备见好就收,但毛澄却依旧不依不饶,又将旧事重提。
“臣等附言!”唐皋一群哭谏官员,见毛澄打头之后,立即跟上。
随后乔宇等其余中立之人,在此刻也不得不被挟裹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