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中平年间已经跟随主公,迄今已有十年了。”邹靖心底有些发沉,一般人开始回顾过往的时候,通常是抱了死志,公孙瓒此刻给人的就是这种感觉,看着公孙瓒有些落寞的眼神,邹靖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劝说。
“十年了。”公孙瓒哈哈笑道:“某还节的当年虎牢关下,袁绍那厮被吕布吓的卧地哭嚎,当年除了我白马义从,哪路诸侯能敌吕布?如今……我白马义从……白马义从……若白马义从还在,何惧袁绍!?”
说着,眼眶却是红了,界桥一战,白马义从几乎被废了,多年跟随自己的将士死了个精光,也是从那时候开始,公孙瓒开始由盛转衰,此刻念及当初的白马义从,心中自是无限伤感,若此时白马义从在,就算穷途末路,公孙瓒也有信心杀出一条活路,可惜白马义从一战尽没,身边只有不到五千的寻常将士。
邹靖叹息一声,没有应答,其实公孙瓒败亡并非只是白马义从折损,很多地方都出了问题,比如将士被围不救,不听劝阻等等,刘虞能败,但不能杀,当初邹靖等人都是劝过公孙瓒的,可惜公孙瓒只为一己私愤,杀了刘虞,一下子,让公孙瓒失去了所有的盟友,能联合的也就黑山贼这些贼匪,但顶什么用?
袁绍灭不了黑山贼,只是因为黑山贼藏在山中,不是黑山贼有多厉害,若不是那太行山脉,黑山贼早被袁绍灭的渣都不剩了。
只是现在说这些,又有何用?
“今日,若我……”公孙瓒想说什么,却见门外一将进来,对着公孙瓒一礼道:“主公,袁绍大军已至城外,还……”
“还什么!?”公孙瓒皱眉看着他:“莫要这般吞吞吐吐的,成何体统?说!”
“喏!”将领点点头,躬身道:“还抓了主公家眷在城外要挟守城将士打开城门。”
公孙瓒闻言,目光一冷,抓起自己的长槊道:“集结众将,出城!”
苍凉的号角声响彻在狐奴城头,城外袁绍军听得这号声,一个个面色凝重,这是代表着公孙瓒进攻的号角,公孙瓒要出城了?
这是好事,但公孙瓒的攻击力也不容小觑,一个不小心,都可能让他突围了。
城门洞开,公孙瓒带着残存的将士汹涌而出,虽然只剩下不到五千人,但气势却是相当的足,城外至少有两万袁军,但公孙瓒大军的气势却是丝毫不弱对方。
但在袁军阵前,却不是袁军大将,也不是弓箭手,而是一批哭哭啼啼的妇人,都是公孙瓒的妻子侯氏以及一群妾氏,见到公孙瓒出来,除侯氏之外,其他妾氏哭声顿时更大了,哀求公孙瓒相救。
“袁本初!”公孙瓒策马来到阵前,冰冷的眸光如同刀子般在对面军阵中扫过,扯开嗓门儿大吼道:“祸不及妻儿,你这是何意!?”
袁绍自然不可能在阵前,有人将公孙瓒的话传到了袁绍那里,很快,一名将领冲出来,对着公孙瓒喊道:“公孙伯珪,只要你肯投降,自不会为难你妻儿,幽州已经打到这个地步,没人愿意再打下去,我主念你勇武,若你肯归附,必不亏待!”
“当年虎牢关下,一个吕布便将你吓的仪态大失,我若降你,岂非让世人以为我与你一般无用!?”公孙瓒抬了抬头,目光看向侯氏:“夫人,怕否?”
侯氏隔空看着公孙瓒的方向,缓缓摇头,大声喝道:“夫君,莫以妾身为念!”
说完,不等身边的人反应,猛地撞在了身边士卒的刀锋上,抹掉了自己的脖子。
公孙瓒怒目圆睁,捏紧了手中的长槊,目光看向那些妾氏,看着那一个个哭的泪人一般,求自己投降的女人,公孙瓒呵呵一笑:“还是夫人懂我!”
将长槊往马背上一挂,抄手举起长弓,对着一名哭的最凶的小妾便是一箭射去,那是他最疼的小妾,但此刻被自己亲手所杀,公孙瓒却没有丝毫心疼,他心疼的,只有自己的夫人,但夫人已死!
“公孙瓒,莫要自误!”两军阵前,鞠义看着公孙瓒喝道。
“自误?”公孙瓒傲然道:“我公孙瓒一生征战,便是有错,也轮不到尔等这些鼠辈来判,袁本初,今日若杀不死我,你便留下吧!”
说完,一马当先便杀向敌阵,身后五千将士受他感染,一个个虎吼着冲向对方阵营,前排那些妾氏此刻哪还能成为他的牵绊?反而成了对方束手束脚的累赘。
袁军何曾想过公孙瓒如此刚硬,一个个都懵了,只有鞠义反应最快,连忙下令射箭,只是先登弩兵当初破白马是依托界桥地利,如今在这开阔之地,想要再以当初之法破掉公孙瓒的骑兵却是不能了。
而且公孙瓒显然是抱了死志,几乎是以自杀一般的冲过来,这战场之上,一将拼命,万夫莫挡,如今公孙瓒抱着必死之志杀出,袁军将士何曾见过这等不要命的,最先杀来的乌桓兵直接被公孙瓒打溃,而后马不停蹄,直奔袁绍的帅旗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