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不过孔明无心仕途……”青年叹了口气道。
士元摇头道:“什么无心仕途,只是如今天下诸侯,没一个和他心意的,你们都说我傲,殊不知孔明才是最傲气的那个,这天下诸侯若无能入其眼缘者,他宁愿不出。”
“莫非也是因为门第?”青年皱眉道。
“诸葛家也非什么大族,看什么门第?”士元摇了摇头,诸葛家算是士族,但绝不是高门,而且几经搬迁,家财早已没了,对自己这位同门来说,或许吕布这边才是最适合他的。
“这我便无法了解,孔明既不排斥,何不与我等一般同来长安?”
“原因很多,他若来长安,自能入仕,然而于吕太尉而言,他来不过锦上添花,关中大势已定,他来了不起也不过三公属官……”士元说到这里,摇头一叹:“他的傲气,藏于骨中,常人只看他乃翩翩君子,却不知胸藏万卷,有凌云之志,锦上添花之举,他不屑为之。”
青年疑惑的看向士元:“你比孔明也不差,为何……”
“来看看科举,再看看太尉,哪有等明主上门的?若吕布真是雄主,锦上添花又何妨?”士元笑道:“我这人……看着高傲,其实不是太在意脸面这问题的。”
“我记得你是被刘府赶出来方才跟我同来长安的。”青年突然道。
“往事莫提。”士元脸一黑,有些恼怒道。
青年哈哈一笑道:“我是无妨了,其实如今来长安,也算不得锦上添花,我跟孔明去过蜀地,蜀地很多地方是没有县令,由当地县吏暂代县令之职的,可见如今朝廷颇缺士人,也难怪太尉昔日败尽天下诸侯,却只拿了河内之地。”
“这有何怪?”士元摇头道:“若非此战得胜,此番科举哪来这许多人前来?孔明打的什么主意,我大概知道,不过想夺蜀已早失良机,张辽镇守之处名曰鱼腹,乃是从荆州入川必经之路,此处水道狭隘,那张辽以徐晃、张任共同镇守此处,荆州也好、江东也罢,想要破此地便是极难,更莫要说攻入蜀中了,他现在唯一的机会,便是撺掇刘表伺机侵占江东。”
说到这里,士元冷哼一声道:“可惜,刘表老迈昏聩,不听良言,错失收江东之良机,如今除非曹操攻打江东,否则一旦天下再起战事,荆州必首当其冲!”
青年点点头,这跟他推测的差不多,荆州这些年跟南阳多有摩擦,但给人的感觉却是一次不如一次,加上曹操最近得了徐州以及江淮之地,已雄踞中原,跟袁绍、吕布三足鼎立于北方,下一次一旦天下有变,荆州这块对吕布来说太容易得了,从南阳和蜀中两向夹击,以荆州的地势,至少江夏和南郡这北岸之地很难挡住吕布。
江夏和南郡若被吕布所得,剩下的荆南之地虽然是四郡,但加起来都比不过一个南郡,若荆北失去,基本上可看做荆州没了。
“此番若能证得这科举确实如你我所想一般,我定要将孔明荐入朝堂,以他之才,终老于田垄之间也太过屈才了,而且这关中不正是与他理念相合之地么?”青年皱眉道。
“这倒是。”士元闻言倒是点点头,对于孔明理想中的盛世,他还是知道的,关中如今这般景象,基本与其心中盛世相若,不来对他也是一大憾事。
“他与吕太尉可能犯冲。”士元补了一句。
青年闻言没有说话,两人没有见面,自然不可能真的犯冲,但自己这位好友那可是心向汉室的,若说他跟吕布之间唯一的冲突,那就是吕布乃权臣,将来很可能代汉。
想到此处,青年也不禁有些叹息,很多事情,大家其实心知肚明,但不会说出来,毕竟他们来关中参加科举,应的是汉室朝廷的诏书,但实际上是为投奔吕布而来,某种意义上来说,已经算是背弃了汉室。
现在士元这般一说,多少有些挑明这厉害的意思。
“喝茶,其实没你想的那般糟糕。”庞统一边给青年倒茶一边道:“这王朝更替吗,说些大逆不道之言,这其实也是预料之中的事情,在场这些人,包括你我,有几个真的在意?”
说到底,还是关中的科举制吸引了这天下寒门庶出子弟,至于汉室能否存续,其实这么多年下来,大家心里多少有些准备了,就如当年汉替代秦一般,只是如今汉成了昔日的秦。
青年举起了茶碗,突然觉得自己有些虚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