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懂了没?”
“……”
这是不给吃红薯,还是要钱的节奏?
陈妙妙放下碗筷,郑重地点点头,然后举起右手,拇指尖与食指尖轻轻相碰,搓了两下,摇摇头。
我知道了,但我没钱。
钱……大概是这个手势吧……
老人的眉头拧得更紧了:“奇怪,你听得到我说话,但又不知道我说什么,难不成是大周人?”
陈妙妙看他表情,福至心灵,知道自己掉马甲了,转身就跑。
“跑啥?”老人一个箭步便擒住陈妙妙的肩膀,身手堪比年轻人,“女娃娃你跑啥?难不成真被老头子说中了。”
说这话时老人已然笑出声来。
难怪在这种时候,一个孤身老人也敢开门迎客,敢情是有依仗的。
被人逮住,陈妙妙倒没多大感觉,这年头地主家都没有余粮,把她抓起来总得给口吃的才行。谁闲得没事做才会把她抓起来,关着不给吃的活活饿死。
当然,若是老人有特殊癖好便另当别论了。
不过她腰上别的刀又不是纸做的!
只能说,陈妙妙不是真正的小孩,她是个伪的,内里是成年人的芯子。这便是她最大的依仗,谁又能想到呢。
“你这女娃娃倒是机灵得很!”老人笑出一脸褶子,操着一口大周官话问,“大周离这得有好几千里,你是怎么到这里的?”
“我听不懂你说个啥!”陈妙妙两手一摊,笑意盈盈。她算是看出来了,这老人目前没有恶意。
“哦,竟不是大周话?”老人暗自吃惊,他年轻时走南闯北,却也没听过这种话,连个相似的都没有,难不成时哪个十分避世的地方出来的人?
陈妙妙见他一副苦苦冥想的模样,狠力挣开了老人的钳制。
“啪!”
好死不死,塞在腰间里的腰牌掉了下来,陈妙妙连忙弯腰去捡,然后被老人给一把夺去。
“……”
老人惊奇不已:“充州云家,你是充州云家的人?云家人不是去献州了吗?你怎么还会在这里?”
充州云家,地方大族,浩浩荡荡一大车队的人,在逃难人群中格外醒目。
陈妙妙瞪着一双眼,她能猜到老人说出了腰牌上的字,但问题是她根本听不懂啊!
.
此时,献州城内戒备森严,大街小巷全是披甲执锐的士兵在巡逻。
一处院落,娇花似的女童出神地看着手上的玉佩,上面刻着一个欢字。
“欢儿……”女童喃喃道。
那天,欢儿发烧,咳个不停。他们逃得匆忙,没有准备齐全,偏生却带了那金贵的野山参。
爹说要以大局为重,娘素来是听从爹的话,几位叔伯嫂娘只道不忍却不阻拦,她喊哑了嗓子,哭昏了过去,小妹妹依旧被抛弃了。
可笑的是,她娘先前还故意设计了一个与爹爹有首尾的丫环。
为什么,就不能把这份心思放在小妹妹身上?好歹让她有条活路啊!
“小姐,老爷唤你上前院去。”一丫环不知何时出现,恭敬道。
女童抹了抹眼角的湿润,说:“我知道了,这便去。”
这座院落搁前头是一布庄老板专门供达官贵人饮酒作乐的私宅,因着战乱急着脱手换钱,辗转过了三个主人,如今被初到献州的云家给买了。
云家是充州的世家大族,可谓有权有势有名声,不过这都是以前的事了。云家搁现任家主走马上任时就已经没落了,以往荣光不再,虽说在充州是数一数二,但放眼整个大齐,不过是个二流家族。
既是二流家祖族,目光也局限一些,只想着明哲保身。大齐与大周开战已有三年,云家蹲在充州也装死了三年,如今举族迁往献州,是得一姻亲的话:仙人降临献州,助陛下保大齐太平。
不仅是云家,知道这消息的地方大族也纷纷赶往献州。
无他,只因那原先国力薄弱的大周依仗着有仙人坐阵,这才敢蓄意引起战争,侵吞大齐五州十六城。
若非如此,大齐兵强马壮,哪要得打了三年仗还丢了五个州十六座城池,逼得皇帝迁都献州。
大齐人的心里都憋有一口气,就等着仙人助皇帝收复失地,反攻大周。
云家是三天前来到献州的,刚找到落脚的地,还没来得及攀棵大树乘凉,那位仙人便亲临云家。
女童是最后一个到前院的,此时院子里满满当当站着女童的叔伯堂兄妹们,只见几个眉清目秀的白袍少年,簇拥着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那老者手里捧着一块洁白无瑕的玉璧,放在一云家男娃头顶,然后摇摇头:“不是。”
接连试了七八个孩子,老者依旧面无波澜地摇摇头,摇得云家家主心里都没有底了。
“敢问仙人这是?”
“老夫在寻一有缘人,可惜啊…”
最后一个是女童,老者将玉璧放在她头顶时,一抹沁蓝萦绕着玉璧。
“终于找到了……有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