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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辆挂着雷诺标志的suv缓慢停在了一段普通公路约莫三百多米处的草地上。
浑身觉得瘫软的厉害的杨铸有些诧异地看着吕思思:“为什么我们不上公路,直接回到拉普拉塔?”
吕思思摇了摇头:“不管是上公路也好,回拉普拉塔,都非常危险;最明智的选择就是待在这里,等待小圈帮的人过来救援。”
说完,混血美女看了看手上的腕表说道:“四十多分钟前我就给李堂主他们打电话了,刚才又给他们报了位置,以小圈帮在阿根廷的实力,估计在天黑前就能赶来。”
杨铸虽然不知道现在回拉普拉塔为什么会有危险,但见识了吕思思在之前在卡车袭击和枪战中的表现,他决定还是相信专业人士的建议——虽然看起来这位“专业人士”远远没有电影里的牛人们来的凶猛。
“小圈帮不是在阿根廷有着还算不错的势力么,他们那个所谓的华人帮派联盟,在这边的外围帮派也有许多,为毛动作会这么慢,要等到将近天黑才能来得了?”经历过刚才的惊险之后,杨铸要说不害怕绝对是假话,现在距离天黑怎么也有四个多小时,他委实不愿意在车里心惊胆战地待这么长时间。
听到杨铸语气中明显的不高兴,吕思思有些无奈地解释道:“老大,如果是一般人,又或者咱们依然在越南帮的包围圈中,小圈帮肯定会在第一时间要求那些外围帮派赶过来支援,无论怎么样,先把人保住了再说;”
“但是……您老人家现在身份大不一样啊,既然现在咱们暂时摆脱了越南帮的追杀,谁敢冒这个险,让一群不怎么放心的外围帮派过来接应你?”
“要知道,虽然布置的仓促了点,但既然越南帮既然能在半路上截杀咱们,那肯定是咱们这边有人走漏了风声;”
“在这种情况下,小圈帮救援前的第一件事就是先在自己堂口和联盟帮派内部筛一遍,选出信得过的人手,这才能组织人手过来接应。”
“你也知道,小圈帮在阿根廷的直属据点并不算多,拉布拉塔这边的人手就更少了,要想预防刚才越南帮那种大规模的武装突袭和未知危险,没有50人是绝对不够的——如果不出我所料,他们肯定会向竹连帮、新义庵等在这边同样有直属据点的联盟帮派求援;”
“这样一来二去,能在天黑之前组织足够的人手过来接应,就已经是动作很快了——别忘了,咱们现在离拉普拉塔至少有140公里,光开车过来就要一个多小时呢!”
杨铸闻言,有些憋屈。人家电影里,大boss遭遇危险,手下都是直接开着武装直升机过来救援的,怎么轮到自己这,就这么low逼?
不过他从吕思思刚才的言语中,察觉到了一个以前他从未去关注的问题:“你的意思是……小圈帮对于阿根廷本地的华人帮派控制力并不强,因此对他们并不放心?”
虽然在阿根廷只待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但是这边遍布全国的华人帮派他也略有耳闻;原本他以为,这些帮派都是在小圈帮和那一票子联盟帮派扶持下搞出来的下线和肉鸡,但是现在听来,竟然不是这么回事?
知道自己这位老大对于帮派中的事情并不如何了解,吕思思很有耐心地解释道:“与墨西哥、委内瑞拉、哥伦比亚和巴西这些国家不同,阿根廷向来不是小圈帮及其同盟帮派的重点目标;”
“而阿根廷这边那数量众多的华人帮派,其实跟小圈帮他们有关系的帮派,其实数量并不算多;即便是那些名义上是小圈帮外围成员的帮派,其实本质上也无非是另一种的松散合作关系而已——或者说,小圈帮就从来没想过去真正控制他们。”
说到这,吕思思撇撇嘴:“事实上,就算还有许多帮派愿意成为小圈帮的外围组织,小圈帮也未必看得起他们——这边帮派的主营业务是敲诈本地华人商铺老板,简直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因此,这种一无【血脉关系】,二无紧密业务合作关系,单纯只是拉着虎皮做大旗的华人帮派组织,小圈帮怎么可能信得过他们?”
杨铸闻言有些沉默。
后世,阿根廷的华人帮派造成的恶劣影响,甚至逼的华夏的公安部不得不远渡重洋,与当地警方联手,这才捣毁了一票子声名狼藉的华人帮派,给阿根廷换来了几年的安稳日子——这件事虽然引得国际上一片叫好,但从华人的角度来说,简直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虽然小圈帮的做事风格没有那么下作,但他们的主营业务委实有些见不得人;随着与小圈帮等人的纠缠越来越紧密,在未来的某一天,自己的名字会不会也出现在耻辱柱上,被万人唾弃呢?
杨铸怔怔地发了一会呆,这才甩了甩头,把这个不怎么美妙的念头甩出了脑海——现在自己正自身难保呢,想那么远有什么用?
再说了,无论是之前那个阴鸷青年的舍身引狼,还是待会小圈帮等人的紧急接应,只要自己能逃出生天,就必须得承小圈帮的天大人情;总之,自己这辈子是与小圈帮脱不了干系了。
哪怕最终查出来,自己的行踪是被某些堂口出卖也依然如此——谁让小圈帮并不是一个严格意义上的帮派,组织里的堂口众多呢。
………………
十多分钟后,有些忍受不了汽车里的闷热和血腥味的两人在离车不远处的草丛里休息。
杨铸花费了好大功夫,用掉了整整一瓶矿泉水也没能把袖口和裤子上的血迹洗掉,只能蔚然一叹,彻底放弃——这些血迹是他在拿枪和射击时,与那名阵亡保镖接触时沾染上的。
看了看正在一颗颗清点子弹的吕思思,杨铸把目光挪到她满是尘土和血渍的衣服上,见她对这些东西毫不在意,于是突然来了兴趣:“吕思思同志,问你个问题啊……你以前杀过人没?”
吕思思头也不抬:“跑了足足五年船,怎么可能手上没沾过人命!?”
说完,认真地拿起一颗子弹瞧了瞧,朝上面哈了口气,放在袖口上擦拭两下后又小心翼翼地放进右边的口袋里。
杨铸看着这货漫不经心的样子,心里咯噔一下,先是下意识地戒备了一下,旋即变为担忧;不过又想起这个女人并不是一般人,手上就算有人命也没有什么后遗症,顿时又放下心来。
回忆起之前自己见到身旁那滩鲜血时的反应,杨铸心里泛起一阵不适之余,却有些好奇地问道:“你一次杀人是什么时候,当时……是什么反应?”
吕思思看了看自家老大略有些苍白的脸蛋,大约猜出来之前的事情依旧在这家伙依心里留下了一丝阴影,想要从自己身上找回一丝慰藉;
想了想,也不隐瞒:“我虽然十四岁不到就跟我父亲出来跑船,但是第一次杀人却是在18岁的时候,嗯……算起来,刚好是跟你初次见面前不久。”
“至于反应嘛……还能有什么反应?当天晚上吐了足足一夜,连续三天都睡不好觉呗!”
18岁?跟我初遇前不久?
98年?
东南亚?
看着吕思思眼中一闪而过的仇恨,杨铸瞬间从面前这个混血美女联想到了一段海外华人不堪回首的惨剧。
当下小心翼翼地问道:“难道是……三年前印尼的那一场大暴乱?”
再一次听到那个令人作呕的国家的名字,吕思思眼中寒芒一闪,最终缓缓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