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他的表里不一是跟刘淑仪学了个十成十,那这样的心思深沉,老谋深算,就绝非是刘淑仪能够教给他的。
或许真是父子血脉间的一脉相承,他生来就会钻营人心。
赵盈的手,重落到了白猫身上:“这猫不是我养的,看着眼生吗?”
赵澈一愣,竟顺着她的话去看那只乖巧窝在她腿上的猫。
她唇角勾一勾:“我不过喂了它两三日吃食,它就很喜欢粘着我了,也不知是哪个宫养的,白天总往上阳宫跑。
我摸一摸它,它就乖巧的窝在我身边,我不跟它玩儿时,它就撒娇来蹭我。”
她往美人靠上靠了靠,又叫赵澈:“一只畜生,都知道谁对它好,你呢?”
赵澈猛然变了脸:“皇姐!”
赵盈嗤笑看他:“我要出宫住,你不是都看见了?
你现在来找我,是怕我一去不回,父皇索性把我搬出宫住的事算在你头上?
还是说,你因今次事失了父皇欢心与疼爱,你怕我再不回宫来住,来日没人能在父皇面前替你说情?”
赵澈此时才惊觉,他或许,做了一件天大的错事——
从赵盈让他在上阳宫跪了一夜,还让奴才泼了他一盆冷水开始,他就觉得,事情不太对了。
她非但没有原谅他,更没有到父皇面前替他求情。
他在母妃的牌位前昏死过去,她也无动于衷。
这么多天过去,她忙着在宫里相看驸马,都没到嘉仁宫去看过他一回。
赵澈掐着手心儿:“皇姐是不肯原谅我了。”
他低眉顺目的模样,并没能取悦赵盈,反叫她反胃恶心。
她眼底的厌恶尽可能的藏着,别开眼不看他:“你差点杀了我,我凭什么原谅你?赵澈,如果你不是母妃的儿子,我不会放过你——如今你只是病一场,在母妃的牌位前罚跪思过,我已经很便宜你了。”
赵澈陡然一惊:“你……”
小宫娥来回话说孙大总管来了的时候,赵澈后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
赵盈的耐心好似已经消耗殆尽,没好气的摆手叫去把孙符请进来,眼风一斜:“你还杵在这儿干什么?”
赵澈所有的话,就再也出不了口了。
他的确是怕赵盈一去不回,而他与父皇的隔阂,始终会横在那里。
没有赵盈开口求情,谁也别想打消了父皇心中的不满。
这不是时间久了,就能揭过去的事儿。
是他失算了。
眼下赵盈态度强硬,即便他强留在上阳宫,她也不会心软半分,只会让她更加厌烦而已。
赵澈低下头,眼角的余光瞥见了身后的人影晃动,合着那轻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他端端正正的朝着赵盈拜个礼:“那皇姐安心养病,我……我会在母妃的牌位前好好思过的。”
活脱受气小媳妇的做派。
赵盈可真是不知道,他还有这副脸孔。
赵澈说完话只管闷头要走,转身的时候差点儿撞上孙符。
是孙符躲的快,避开了,又要做礼给他请安,可他兴致缺缺,看起来垂头丧气的,一句话也不说,闷不吭声的就往宫门方向走。
赵盈气的笑出声来,扭脸儿看书夏,声儿抬高了些:“合着他是等着孙总管来,做这副委屈受气的模样,给孙总管看的?我欺负他了?我给他委屈受了?谁教他的这些做派!”
孙符是精明人,眉心微动,再侧目去看赵澈背影,那身影明显一怔,而后脚下更快了三分,匆匆走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