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愿意回府,那就等于手里没银子,没银子他儿子就出不来,刘香玲哪里肯愿意,日日在他耳边念叨,念得他烦了,只能出来斗蛐蛐。
现在又听她念叨,他也不耐烦,质问道:“刘香玲你现在这是什么态度,你知道你在与谁说话吗?你天天这样念有意思吗?我饿着你了吗?你现在吃喝用度哪样不是我的?”
刘香玲以往处处顺着他,凡事讨好,几时与他大声说过话。
这才过几天的苦日子,她便受不了。
说是苦日子,不过是手头没那么宽裕了,总是能吃得上饭的,也没让她喝风呀。
刘香玲也火,儿子女儿都在旁人家里为奴,他倒还有兴致来斗蛐蛐。
她恨其不争,怒其不强,不示弱的回他,道:“你看看咱们现在过的是什么日子?你答应让我们娘仨以后进了府跟你过好日子的,现在咱们的孩子在哪里?我又在哪里?一个个都在别人家里为奴为婢,你这个当父亲的,怎么还能有心在外面吃喝玩乐。”
他几时吃喝玩乐了?
即使想,他有那个银子吗?
沈为民也气她现在越发的不知道体谅他,恼她再没了过去的善解人意,回敬:“我没有带你们娘仨进府吗?是你自个不争气,给你机会都把握不住,闹出那许多的事情,承恩夕歌今天这么惨都是被你连累的,都是你和你大哥你嫂子害的,他们被你们害成这般,你觉得你还有机会再进沈府吗?老太太再不可能让你进府了。”
再不能进沈府,这话一下子就刺激了刘香玲,她有几分的激动,道:“三郎,你答应过我,将来会扶正我的,你怎么能够出尔反尔,你怎么能够食言。”
她声音有些大,难免引来一些路人的侧目,这令沈为民觉得面上挂不住,便冷了声音,话也刻薄起来:“刘香玲,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我这是第二次赎你了。”
第一次她还是个清倌人,那时候她还是干净的,未接过客。
第二次,都这个年纪的人了,她又被她自己的哥哥嫂子卖到勾栏,不知接了多少回客,也便不干净了。
沈为民又说:“你现在已经不干净了,你自己能不能配得上那个位置你心里没点数吗?”
非得让他把话说得这么难听。
你以为他愿意这般撕破脸,把话说得如此透彻吗?
刘香玲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她竟没想到,她已经配不上那个位置了。
她一直以为,大哥嫂子也已经死了,没人可以威胁她了,她很快会被沈为民带到府上去,哪晓得他竟告诉她,她已经回不去了。
在她的震惊中,沈为民转身就走,她已哭着追上来扯着他的胳膊骂:“你这个没良心的,我都是被谁害成这样的,你怎么能这样嫌弃我。”
心中忽然就明白了。
难怪从被赎身后,他便不肯碰她了,总是一副提不起神的样子,说是累了。
她以为他是为了两个孩子在操心,哪知竟是嫌弃她。
“拉拉扯扯像什么样子,放手。”沈为民恼火不已。
第一次发现,这妇人怎会这般讨厌?
远远的,朝歌站在一角,看着。
看着两个人拉扯着,吵嚷着朝另一个方向走远了,她才转了身,慢慢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