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冲越想越乐的欢:“你以为,谢幼度他没在看老夫的笑话?”
“也就是老夫脾气好,不与他计较,遥想大哥当年,说一不二,他们这些小儿,哪里敢说一句话?”
“哪里敢使这样的阴招?”
“桓将军说得对。”王谧苦笑着。
他不得不承认,几大家族之间全都是塑料友情,只要一有祸事,都是跑的比兔子还快,相互看笑话。
身前的谢玄却根本没精力理会他们的闲言碎语,场院里的惨状,大大的超出了他的意料。
为什么会这样?
不过是抢点粮食,又不是要他们的命。
有了谢玄的命令,士兵们纷纷停了手。百姓们勉强爬起来,立刻冲向了瓦罐。
不论如何,保住粮食是他们唯一的目标。
“看来,这是个大官!”
“确实,说不定是个大将军!”
从乡民们的议论之中,王谧洞悉了一个惊人的事实。
缘江戍的乡民,居然还不认识赫赫有名的北府军主将谢玄!
转念一想,倒是很快就明白了。
都怪废物桓冲,丢了襄阳城,缘江戍作为戍所,主要连接的就是襄阳城。
自从桓冲丢了襄阳城后,他心里也觉得羞愧,几次兴兵想要夺回襄阳,但这些战役都没有北府兵的参与,所以,缘江戍的居民也无缘得见谢玄,倒是对桓冲熟悉的很。
关键时刻,乡民之中产生了两个派别,一派认为应该群起而攻之,把粮食抢回来。
而另一派则认为,可以用卖惨的方式,祈求谢玄的垂怜。
他们并不知道,指使士兵们去抢粮的,正是面前的这位大官。
乡民们只能看到,这位站在最中间,身着常服,仪表堂堂的人,他的面相是那么的温和厚道,一看就是个好心眼的人。
对于好心眼的人,如果再闹事,一个操作不好,会把官爷得罪了。
几句小声商量,乡民们立刻就取得了一致意见。
他们从泥水里爬起身来,给谢玄摆了一个好姿态,之后,便推出一个年逾古稀的老翁,上前央求谢玄。
“官爷,我们真的没有余粮了,该交的我们都交了,还请给我们剩点,我们还得过日子啊!”
“请官爷高抬贵手!”
老翁带着几个乡民跪在地上,哐哐的磕头。
场院里的积水都已经可以上台阶了,伴随着他们的磕头声,溅起水花一片片。
真是见者伤心,闻着落泪。
谁看到这样的场面,能不动容?
乡民们虽然从来也没有见过谢玄,但是他们却敏锐的感觉到,这位站在最中间的将军,绝对是戍所里最大的官。
这个时候,只有瞄准最大的官,使劲的求,才有可能保住粮食。
“众位乡亲别急,粮食不过是我们暂时借的,大军走后,下个月,戍所会给各家把粮食都补上的。”
明明是暴雨倾盆的天,谢玄还是感觉,嘴唇干得很,都快裂开了,他努力的清喉咙,终于憋出了这几句话。
乡民们的心一下子就凉透了,信他的才有鬼!
大军即将开拔,你把粮食带走了,人也走了,我们找谁去讨粮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