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掌柜的脸色黑了大半,轻咳一声:“两相僵持,对谁都无益,不如……”
“费叔,听说昨儿签了几单买卖,是半年约的?”清甜的娇呼再次响起。
“对,其中还有一单,为一年期,瑞祥楼的少东家,可爽快得紧哪!”
思及今早甩到脸上的账本,架子顿时垮了,申掌柜诞起笑:
“是昌隆有错在先,还望海涵。”
一招手:“让张三他们滚回来,别耽误了人家做生意,另外,挑几罐和韵坊的花茶给小姐送去,当作赔礼。”
她起身,捶了捶小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累了,堂哥,回家吧。”
见好即收,这五天,看似赚银子,实则折腾得够呛,确实是极限了。
目送一伙人收拾完东西,谈笑着大摇大摆走向“沈记”,随从小声问:
“申爷,就这样放过了?”
申掌柜冷笑:“怎么可能,好戏在后头呢,敢与陆东家对着干,会让他们悔不当初!”
长乐街。
楚暮一身广袖长衫,水蓝色镶着流云纹边,内衬雪白缎袍,束着同色宽锦带,乌发以玉簪半束,另一半流泻于肩头。
他神色淡雅无双,面容俊美且柔和,随着走动,衣袂轻扬,有种温润如仙的美感。
引得过往的闺中少女纷纷侧目,嫁过人的,亦忍不住多瞧几眼。
林傅跟在后面,不免唏嘘。
幸亏主子不爱招摇,否则这楚侯府的门槛怕要被媒婆踏平了。
当然,皮囊确是极品,可性子也……
唉,这世上,能真正忍受此人的女子,估计屈指可数。
两人一前一后拐进条小巷,林傅恍然道:“少爷,小的不慎将付过账的砚台忘在墨宝斋了。”
他点点头:“速去速回。”
小厮离开,他独自往巷子深处慢慢踱步,忽闻一阵马蹄声,未等反应过来,一只深色的布袋从天而降,随即颈部一麻,不省人事。
转醒时,双眼仍蒙着,隐约可辨身在一所华贵的屋子,呼吸间有金楠木的气味,夹杂着淡淡脂粉香。
凤眸划过一抹幽光,露出的却是谨慎的表情。
“谁?”
“取你性命之人。”似男似女的嗓音,刻意压低。
他蹙起眉:“我身无贵物,且自认从未得罪过谁,阁下别是寻错了仇家。”
闻言,此人缓了口吻:“你没得罪过别人,那是否觉得,旁人经常待你不公呢?”
他抿唇不语,缚于两侧的手指微微蜷缩。
“十几年来,楚淳对你熟若无睹,同僚间的聚会,不曾携你同往过,二子进入东陵书院,而你默默无闻,已近弱冠,但世袭一事,从未提及,这些,你可有愤懑?”
黑眸含笑,他用指尖刮着宽椅扶手,故意泄出更多的不安,同时冷静的回:
“你在说什么,我不明白。”
“侯府……”
话语倏地中断,继而响起另一道年轻的女声:
“不,你明白的,楚暮,哦错了,该唤七殿下才对,来人,松绑。”
双臂重获自由,扯去黑布后,他偏头避了下光,以文弱少爷之姿,怔怔的面对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