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禁快步上前,待瞧清内容,更加吃惊。
“您这是……”
他收笔,吹干墨迹,整份文书看起来毫无异常。
叠起交予亲信,叮嘱:“送至官府印押,别让她知道。”
“按您的规划,此油坊将来的盈利不可估量啊。”贺三不得不提醒,“而且,前期的投入……”
“我缺那点银子吗?”他淡淡道,“与其纠结于此,不如早点把高家船运拿下,这么多年,该有个结果了。”
“是。”贺三汗颜,继而忍不住问,“此等好事,您为何不直言相告?”
“还不到时候。”他欠了欠身,显然不愿多谈,“什么时辰?”
“巳末,理应快到了。”
说话间,响起三长一短的敲门声。
贺三将人迎进,反手阖紧,守于厢房外。
来者布衣布帽,眉眼低顺,进屋跪拜禀报:
“爷,夏妃在宫中确有些人脉,已查出范景效力的主子为四皇子母亲,郑滟。”
“嗯,命卫烟促其继续深探,那位郑贵妃不可能只干过一件祸事。”珠帘后的人略一思索,道,“可从韶王身上入手。”
“属下明白。”
他起身,负手望向窗外:“皇帝是否有开始为太子铺路?”
“圣上待几位皇子,依旧一视同仁,未曾偏倚过谁。”详细道出近来朝中局势。
“权利制衡。”他喃喃着,忽地轻笑,“好一招隔山观虎斗,不愧是帝王。”
密探继续道:“据明光殿的暗讯,圣上对您的动向,甚少表态,要不要逐渐旁敲侧击?”
“不急。”凤眸倒映着不远处随风摆动的树桠,“等,等一个,恰当的时机。”
要让君文翊感喟,可有可无、视为草芥的他,方为那名,最符合心意的儿子。
辰时,当众人再次踏进“沈记”,一度以为是眼花造成了幻觉。
“冬儿,快,掐我一下。”
站在硕大的门头前,云玖卿默默把胳膊伸向丫鬟。
短短三天,油坊两侧的商铺清空了,且全部打通。
台面布置,桌椅板凳,连油壶亦焕然一新。
后院相连,足足大了七八倍不止,石磨碾压、木蒸笼热、谷草篾箍包饼、木榨取油……每道工序皆有完全独立的隔间。
至于小水车,被两架大家伙代替了,沟渠加深,水流如注,哗啦哗啦,欢快的奔腾着,动力十足。
这还是……她那座可怜的小作坊吗?
“冬儿,麻烦你也掐我一下。”楚元清提出同样请求。
丫鬟左右权衡,对着青年的小臂狠狠一拧。
“哎唷!”痛呼过后,神清气爽,“小堂妹,你简直是个福星!对了,贺爷是不是答应,帮咱们一并解决违约之事?”
楚暮的东家身份,她很自觉的守住秘密,没有对大堂哥透露分毫,以免造成不必要的波澜。
提及此,倒迟疑了:“大概……是吧。”
一直不曾言明,谁知道那位爷葫芦里卖着什么药。
踌躇间,忽然传来吆喝声。
一眼生之人跑至后门,卸了木栓拉开。
只见外面小巷停着一长列平板货车,数名伙计风尘仆仆,一言不发,驮起布袋闷头往里走。
为首的来到他们面前,客气作揖:“奉贺爷之令,十万斤鞍阜菜籽送达,请查收。”
“十万斤?!”
楚元清不敢置信,扑向板车,随意扯开其中一袋,澄黄泛褐色的籽儿捧了满手,颗颗饱满,散发着诱人清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