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既已毕,小人告辞!”车夫笑着对张越拱手做别。
张越还想客气一下,留对方用餐啊什么的。
但对方早知如此,道:“公子不必挽留了,小人等还要立刻赶往南陵县城,以免露宿荒野!”
这年头,荒野可不安全!
关中的游侠盗匪以及军队,最喜欢找那些夜不归宿的人的麻烦!
前者是劫财,后者就是要命了!
当年飞将军李广喝醉了,在野外闲逛,差点被人抓起来砍了脑袋!
张越只得道:“我送明公……”
“公子请留步……”对方连忙拜道:“小人等卑贱也,不敢劳公子!”
但张越还是执意送到家门口,目送对方登车,方才关门。
“嫂嫂呢?”张越扫视了一下家里,发现没有见到嫂嫂的踪影,连忙对赵柔娘问道。
“阿姊在祠堂给列祖列宗祈祷……”赵柔娘小声说道:“自小叔叔你离家后,阿姊便去了祠堂……”
张越听了,只觉得心酸无比。
心中更是无比愧疚!
紧紧拉着赵柔娘的手,道:“走!我们去见嫂嫂!叔叔向柔娘保证,往后,都不会再让柔娘与嫂嫂担心受怕了!”
“嗯!”赵柔娘用力的点点头,只觉得现在真是太好了!
然而,张越却知道。
自己其实,才刚刚过了第一关。
太学之行,算是用一个胡萝卜堵住了儒家,主要是公羊学派的可能的打击,还结了一个善缘。
但……
文人的力量,从来都是无足轻重的。
可能,公孙家族会顾忌舆论的力量,而对张越投鼠忌器。
但是,昨日那个江寄,却还是祸患
假如张越心中的猜测是真的的话,他就得小心注意了!
因为江充,除了做过水衡都尉外,人家真正的职衔,其实是直指绣衣使者!
简单的来说,就是锦衣卫的祖宗!
一个特务头子!
……………………………………
张家的祠堂,建在长水河岸边的一处山陵下。
傍山依水,这里葬着自张毅祖父以下的张氏先祖。
一个小小的石屋,建在坟茔之前。
之所以要如此,是因为汉人相信,人死后有灵,所以要侍死如奉生。
建立祠堂,就建在先人坟茔前,如此,后代子孙可以直接在祠堂之中,与祖先的灵魂对话。
石祠不大,有些矮,张越需要弯腰才能进入。
刚走到祠堂门口,张越就听到了里面嫂嫂柔柔细细的祷告声:“张家列祖列宗在上!不孝媳张赵氏诚有罪!愿列祖列宗保佑叔叔张毅一切平安……”
然后就传来了匍匐的磕头声。
张越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走进去,拜道:“嫂嫂!毅回来了!”
在祠堂的烛光下,嫂嫂柔弱的身子,缓缓的回头,看到张越,喜不自胜的站起身来:“祖宗保佑!祖宗保佑……”
说着,她的身子忽然一阵摇晃。
再也支撑不下去,瘫软在地。
张越和赵柔娘连忙上前,抱住嫂嫂的身子。
“叔叔回来了就好……妾身总算对得住张氏先祖……”躺在张越怀中,嫂嫂柔声的笑了起来,然后沉沉睡去。
抱着嫂嫂的身子,张越抬头,看到了祠堂之奉的那一块块主牌。
自当初原主的曾祖父张胜从代国迁徙至此,张家在这南陵县繁衍生息了四代人。
但不知是何缘故,一直人丁不旺。
几乎是代代单传。
到了张越这一代,好不容易有两兄弟,结果长兄还英年早逝。
望着这些主牌,张越默默的在心中对这些人发誓:“诸位张氏先祖,我也姓张,说不定我就是你们其中某位在两千年后的后代,既然来此,我向诸位保证:一定光大张氏,善待家人……”
然后他又看向了原主的兄长的主牌,望着那上面的‘亡夫张公讳安之位’的文字,在心中暗道:“大兄!我向你发誓!一定会照顾好嫂嫂与柔娘!”
“不叫她们为他人所欺!”
最后,张越的眼瞥到了一块被供奉在所有主牌之上的木牌。
烛光中他看到了上面的文字:先祖张公讳辟疆之位。
“这就是张氏的先祖吗?”张越在心里嘀咕着:“只是这个名字很耳熟啊……仿佛在哪里听到过……”
但他也来不及多想,抱起嫂嫂的娇躯,就往外走。
他知道,嫂嫂必定是在祠堂里整日祷告,没有进水米,身子太虚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