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虽然也在西南方向,但与巴蜀相隔千万道沟壑,没有人能认出他来。
风把你们头顶的树叶吹得沙沙作响,如同波涛。
涛声中的蝉鸣聒噪不已,冯嫣忽然低下头,望着您的眼睛。
「行贞。你以前……有没有过一些难以达成的愿望?」
您摇了摇头。
「我有一个。」她轻声道。
「是什么?」
「如果能……早一些遇见你就好了。」
「现在也不晚啊。」
冯嫣笑着摇了摇头,「话说那一年,你知道为什么我在见了你第一面之后,很快就答应了和你的婚事吗?」
您笑起来,「为什么?」
冯嫣没有立刻回答,她望着院子里的蝉鸣,好像陷入了某种甜蜜的回忆。
「喜欢,或是不喜欢,这种话不管怎么说,好像都有些轻佻……」她微笑着低头看您,「但在你身边,我确实获得过片刻的安宁。」
「要是能回到刚刚遇见你的时候就好了,我好想,让一切都重来一遍啊。」
直到那一刻,我都还沉浸在对冯嫣的担忧之中。
在这漫长的叙述里,我想您一定已经了解我从前对冯嫣是怀着怎样的心意。
对她,我心中一直怀着一种难言的忠诚。
我想,只要她还活在这个世上,我就要她看得比我自己还要重要,因为她是您深爱着的妻子,既然您愿意为她赴汤蹈火,那么我也一样。
正是这种关切让我一叶障目,以至于在下山的这些年里,我竟完全忘记了从前老友对我的叮咛。
——不要相信人类。
大人。
这也是我将要告诉给您的话。
不要相信人类……
更不要相信冯嫣。
您既然愿意听到这里,那么多少意味着您在我的故事中感受到了些微的真实吧。
尽管我说的这个故事,和您目前经历的一切都大相径庭,但我以我性命,以我对您的仰慕,以我的一切一切发誓,它们真真切切地发生过——我没有半点篡改!
我已经说了的,和我将要开口的,都是我上一世,亲眼见到的真相。
冯家的女儿们历来将她们的生辰八字藏得很严,但我却知道冯嫣的生日在四月初四。
我永远、永远……不会忘记这个日子。
天抚二十五年,三月末,您先乘上了前往岱宗山的马车,冯嫣说冯老夫人还有一些话要单独与她说,所以随后启程。
那一天,我福至心灵,悄然潜去了她们谈话的地方。
我听见冯老夫人在劝冯嫣,天涯何处无芳草,阿嫣往后,一定能遇上比魏行贞更好的人。
冯嫣低头喝茶,表情平静地点头。
我心中顿时警铃大作,冯嫣就在这时敏锐地发现了我的潜伏——她根本不像她看起来那样柔弱,她的灵力是如此地强劲,以至于当我被她束缚的时候,我完全没有一丝挣扎的余地。
冯嫣走到我身边,用我从来没有见过的冷漠表情望着我。
「被你发现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