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轻松的巡逻任务,让两队野狗十分倦怠,它们唯一没找个地方睡觉的理由就是睡在二楼的那个人形魔鬼郝利随时可能趴在自己房间的窗户上往下查看巡逻情况,或者更糟,他偶尔会变回自己的本相——一条杂交杜宾犬,悄无声息的跟在巡逻狗队后边,像一道影子一样扑倒每队的三条野狗,因为一时疏忽的巡逻队会因此被罚一天不能吃饭,次日夜间巡逻的任务还会交到他们手上。
今晚巡逻的四组和六组的六条狗正玩弄着自己的小把戏,每组都只出两条狗在一起巡逻,其中一条钻进杨树林里睡觉,找出一条学会计时的狗算着时间三小时后叫醒睡觉的那条狗,一旦发现二楼郝利正在监视楼下巡逻的情况,两组互补,三个三个的出现在郝利眼皮子底下。两组中间会计时的那两条狗不能同时去睡觉。这样六条狗就能保证一晚上的睡眠。
眼下剩下的四条狗正围着房子遛弯,房子后边一片漆黑的山坡上树林和怪石交错延伸到山顶,闪着点点磷光,山顶跟房子两百米之高的落差给处在房子和山顶之间的狗带来极大压迫感。
一条黄狗正站在墙根撒尿,一边尿一边看着眼前的山坡,身体里的水像是再也放不干净了,后腿抬得酸疼,墙根下被尿出一小片水洼。
“留点吧,别把自己尿干了,你让我们在你的墓碑上写点什么?‘世界上第一条撒尿把自己尿死的狗’吗?”一条黑的发亮的大狗揶揄黄狗道。
“你看那个山坡,不知道花皮它们现在逃到哪了?”黄狗放下后腿,仍有尿意,但是腿已经酸的再支撑不住它接着放松了。
狗们在学会语言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兴致勃勃的给自己取了一个名字,但是囿于贫瘠的词汇量,起出来的名字多以‘皮,腿和身上的味道’这些元素为主,花皮就是一条黄白花的小母狗,在一次被郝利狠狠地惩罚之后,花皮趁着巡逻的机会,花了一整晚时间把自己的小奶狗一条一条叼出这栋房子,沿着山坡逃跑了,只是被她这么一闹,郝利加紧了防止群狗逃跑的管控,时不时叫一条狗私下谈话,让整个狗群彼此不敢信任对方,再没有狗趁夜晚出逃。
撒尿的黄狗就是花皮那些小奶狗的父亲,因为身上酸臭的味道,群狗给它取名‘大酸’。
自从花皮一声不响的逃走之后,大酸就时不时望着远处的山坡,想象着妻儿在山上过着怎样的生活。
今夜跟大酸一起巡逻的黑狗通体黝黑,得名黑皮,听见大酸惆怅的怀念妻儿,也没了揶揄的兴趣,随着大酸的情绪道:“你们在山里过得好好的,当初真不应该出来沾染公会的麻烦啊。”
“你不知道,他们三天来山里四趟,来一次带走十几个,来一次带走十几个,跟他们走的回来之后都变得会说话,还会两条腿走路,有的还能变成人,大白天就能去人的饭店吃饭,还坐在包间里。有的还留在公会谋了一官半职,我们不跟着出来,以后山里连个做窝的地方都没了。”大酸酸唧唧的说。
大酸说的这些情况黑皮全都知道,大酸再说一遍也不过是再提一遍自己的经历,自从公会公布了官方版《玫瑰经》,所有变形兽都对公会趋之若鹜,不会变形的也想凑个热闹,没想到只有自己这批被张明明拦了下来,自己好不容易从山里出来,却又被软禁回山里,黑皮并非没有想逃跑的念头,只是不知道眼前的大酸对妻儿的思念能不能让他变成一个足以商量禁忌话题的队友。
黑皮这么想着,后脑勺一阵剧痛,脑袋里嗡嗡响了起来,还没搞明白状况,一旁的大酸也惨叫起来,一根棍子狠狠地抡在它脑袋上。
“人都走到大门口了看不见?!你们就这么巡逻的!断粮两天!把你们藏在树林里睡觉的队友叫出来!明天继续巡逻!整夜!”郝利恐怖的声音在两条狗头顶轰鸣起来,手里拿着棍子在两狗头顶晃来晃去——郝利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两狗身后。
大酸和黑皮惨叫着逃开,凄厉的狗叫声在树林里回荡,大门口一老一少正打着手电筒往院子里走来,郝利早就在二楼看见这两个身影正朝这边过来,只是没看见自己派下去的巡逻队,这才拿着棍子下来找狗,果然正在聊天。
郝利拿着棍子迎着两人走去,是张明明带着一个老头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