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着一袭玉白色长衣的男子站在门口。
江淮愣了一下。
抬眸问道,“你怎么没走?”
秦寻将手中的药搁在一旁的小案之上,轻声道,“虽然不能治好你父亲的腿,但是这药可以缓解他的疼痛一二……算我尽一份力。”
江淮默了良久,再开口时声音闷沉,“多谢。”
谁家出了这样的事情都是噩耗。
再加上江家子嗣稀薄,没有长子,只有江淮这一个女儿。
如今父亲受了重伤,相当于家中的顶梁柱塌下去了一半。
秦寻正思索着应该怎么安慰她时,却见她忽然抬起头来,开口道,“陪我出去练练吧。”
秦寻扫了一眼江领军的状态,见他睡得还算安然,点了点头,“好。”
陪着她走到后院的操练场。
江家的操练场不愧武将之名。
长弓利剑一一列在架子之上,在光下折射出熠熠辉光来。
江淮抓住一柄长弓来扔给秦寻,自己亦拿起一把,下颌微扬,指向对面。
“击那边的靶子吧。”
秦寻点了点头。
反正他也不会什么,权当陪陪她吧。
这弓在手中分量不轻,应有十力之重。
见女子手中的弓箭同自己的一样,秦寻不由开口问着,“你哪来的这么大力气?”
“我十四岁那年,就能拿十力弓了,”女子搭箭在弓上,冷风撩起她额前碎发和她火红的长袍,眼眸被寥寥秋风扫过,轻轻眯起几分,“我爹告诉我,若我想要上战场,十力弓远远不够……”
长箭自她手中跃出去。
穿过长空,破风上靶。
江淮扔下手里的十力弓,手臂一挥,拎起了架子上的十二力大弓。
一只眼微微闭起,又是一支箭破空而出。
这一支箭穿透了刚刚那个靶子,径直越到后面的靶子上,狠狠地钉在其上。
“就像这样,当你用十力弓出箭之时,对面的人早就用更凌厉的弓箭穿透了你的心脏。”
女子眉眼之间挂上些冷意,薄唇一张一合。
“会死。”
秦寻微怔。
“我和我爹都喜欢战场,”女子拿着长弓,脚下微动,向旁边移了一步,对准了下一个靶子,“所以我爹对我要求也严格,他说沙场之上刀剑无眼,不是儿戏,若是伤了便是伤了,若是亡了便是亡了。我年幼时不懂,只觉得他是在吓唬我,不以为意。直至今日我才明白,在天灾没有降临到自己身上的时候,人们总会觉得自己会一直幸运下去。”
“可这份幸运,赌的是命。”
江淮手上发力,一支又一支的箭自她手中被射出去,手都因为不堪负荷而被勒出血痕。
秦寻皱了皱眉,开口阻拦道,“你别练了。”
江淮没回他的话,只是扔下了手里的长弓,却径直在架子上拿起了十四力来。
那是多少男儿都举不起的长弓。
这重量对她来说显然也有些吃力,前些阵子她臂上受的伤还没有完全痊愈,如今提起这大弓来,手臂上青筋都层层暴起,面上咬着牙,有冷汗自她脸上浸出来,可她还是将那弓举了起来,径直对准眼前的靶心,眸色坚定似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