崽崽似乎对孙掌事很是敬畏,闻言赶紧松开苏小酒的手,低着头小跑到她身边,喏喏的唤了一声:“孙姑姑。”
孙掌事面色不虞,冷冷地盯着手里攥着水瓢的苏小酒:“你是刚才送衣服的宫人?放下衣服不赶紧离开,到这里来做什么?!”
苏小酒将水瓢放回去,向她行了一礼,恭敬的回答:“回孙掌事,奴婢是见崽崽的手上脸上都脏了,想要帮他清洗一下。”
“不需你多管闲事!没事就赶紧走,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一改之前的痞里痞气,孙姑姑目光戒备的看着她,语气里充满了警告。
苏小酒疑惑的看向崽崽,至于吗?她又不是来拐卖儿童的,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
崽崽有些害怕的拉拉孙掌事的衣袖:“姑姑,你别生气,都是崽崽不好,这个姐姐是好心,她怕细菌会咬崽崽的肚子,所以带崽崽来洗手。”
孙掌事看向苏小酒:“崽崽不乖,姑姑跟你说过很多次,不要轻易相信陌生人。”
怪不得,原来是把自己当成了坏人。
苏小酒目光清澈的回望过去,不想让孙掌事误会自己,便继续解释说:“孙掌事,奴婢真的没有其他意思,只是觉得小孩子应该干干净净,不然脏手抓了东西吃,回头该闹肚子了。”
“他吃东西时,我自会让他去洗手。”
崽崽似乎意识到惹的孙掌事不开心了,两只小脏手不安的揉着自己黑乎乎的袖子。
孙掌事低头摸摸崽崽的发顶,语气软了些:“不该你管的事不要管,崽崽这样就很好,你回去吧!”
说着拉起崽崽的手便要走。
“等一下!”
苏小酒并非是多管闲事的性子,只是作为一个现代人,又是月嫂出身,看不得孩子脏。
心道古代人的育儿观也太随意了吧?活着就行?
即便是个小太监,总也该打扮的干干净净,这样浑身上下脏兮兮的算怎么回事?
孙掌事脚步一顿:“又有何事?”
“崽崽还是小孩子,我们要从小教导他讲卫生的好习惯,你看他的指甲,又黑又长,脸上也脏的跟小猫一样,为什么不帮他清理一下?”
孙掌事看了一眼崽崽,崽崽低着头,似乎因为苏小酒的话有些委屈和羞怯。
其实他并不是不爱干净,可是每次他想偷偷的洗脸洗手,都会被孙姑姑骂一顿,时间长了,他习惯了自己脏兮兮的,也习惯了别人见到自己就绕着走,因此从来都是独来独往。
孙掌事眼中闪过一丝挣扎,随即又变得冷漠:“这不关你的事,崽崽既然跟着我,他的事就由我说了算,你不过是个小宫人,只要管好自己就行了。”
她深深的看向苏小酒:“各人有各人的活法,你认为好的东西,于他可能并无益处。”
苏小酒听得无语,讲卫生还不好?
她刚要开口反驳,春末已经送完衣服走了过来,见她苏小酒在院子里站着,以为在等她,于是抱歉的说:“不好意思啊小酒,我刚才碰到一个熟人,就跟她聊了会天,你是不是等急了?咱们这就回去吧!”
崽崽依依不舍的跟着孙掌事去了廊下,仍时不时看向苏小酒的方向,苏小酒心里堵堵的,却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闷闷不乐的跟着春末回去了。
出了辛者库的大门,春末感慨的说:“唉,我刚才遇到了一个旧识,她之前是皇后宫里的,不知犯了什么事,就被打发到辛者库来了,如今已经第三个年头,还不知道要继续熬上多久呢。”
苏小酒心里想着崽崽的事,便没有回话,春末以为她是心有戚戚焉,便接着说道:“每次看到她,我就觉得咱们还算不错了,起码到了二十五岁就能被放出去,她们大部分人却只能一辈子在里面做苦力,只有死了,才能一张草席卷着出宫。”
辛者库,皇宫里最黑暗的地方,是金银窝里的深渊,大部分人都是有来无回。
运气好的,得个病死了,才算解脱。
两个人各怀心事回住所,下午暂时没有多少活计,她们还能休息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