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愣了下,她倒没想到公主突然会问这个,盛长宁看了她一眼,以为她不愿说,又道:“若是有什么隐情不便说,只当本宫未曾问过便是。”
白露就连忙摇手,她道:“不不不,奴婢并非此意。奴婢确实是江南人,只是有些惊讶公主为何突然能猜到……”
“听你的口音有些像罢了。”盛长宁唇边泛了浅浅的笑意,她又转眸对白露道,“同我讲讲白露你的故事罢。”
白露虽不解,还是很快地应诺了声。
“奴婢的家长是在江南偏僻一隅的金沙镇,不过自奴婢幼时进宫后,便再也没回去过了。奴婢入宫时刚满十岁,那时我娘病得厉害,弟弟才两岁,还是连喊人都不大利索的时候,恰逢越人兵临南下,镇子里的人都不敢外出,家里因此揭不开锅了,姥姥没有法子只好将奴婢送进宫里来,好换些银子去买粮食。”
白露好似陷入了一片回忆中。
“这么多年了,也不知她们都如何了……其实奴婢并不怨她们,战事四起,百姓的日子过得苦,倘若有一丝希望能不让奴婢受苦,姥姥也绝不会将奴婢送进宫里来。”
似乎察觉自己有些失言,她神情变得喏喏起来,她道:“公主,奴婢并非说宫里不好……”
盛长宁摇摇头。
她的眸光越过白露,看向她身后的窗外,隔着紧阖的窗柩,可以瞧见展露一角的天空碧蓝如洗,与多年前的天别无一二。
她叹:“你像极了我的一位故人。”
说着话,外头突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很快地,隔着殿门响起莫女官慌张的嗓音。
“公主!安乐公主落水了!”
………………
景安殿。
紧阖的宫门外跪了一地的宫仆,天边明朗的气候不知何时阴沉了下来,一阵阵寒风如刀子似的甩在所有人惊惶的脸上,可没有人敢动半分。
众人的内心不仅腾起慌乱,更多的是胆战绝望。
陛下宠爱的安乐公主落水了!他们都是伺候在身边的,等会陛下来了,他们哪个能辞其咎?
他们现下只求太医快些来,令公主快快醒来,没什么大碍他们才能保住性命,否则……
不多时,太医便如众愿地赶了过来,理事的嬷嬷皱着眉担忧不已,一边连连迎太医进殿内。
“李太医,公主也未曾发热,只一个劲儿地说胡话,也不见转醒这可怎么好……”
里头的李太医再说了些什么,外头便再听不见了。
风渐渐地大了起来,跪在前头的令儿已经感觉不到膝弯的冰冷,她的手甚至是还在抖着的,但此时所有人都低着头,并没有人瞧见她的异样神色。
似乎是在响应这场悲事,天边卷啸来的北风,还夹杂着细细碎碎的雪粒。
在风声中,有声音尖拔。
“陛下到——”
令儿的身躯止不住地一抖,眼中的惶恐愈发浓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