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交了茶钱,找了个隐蔽的侧边位置坐下。等了一会儿,说书先生走上台,醒木一敲,就开讲了。
“且说这昨日酉时,正是昏鸦群飞,魑魅魍魉出没之间。忽然,城外狂风大作,阴云密布,有一人从远处走来,一身染血红衣,仿佛自幽冥踏来,此人正是熸血。熸血是谁?江湖人称‘千金不留人’……”
“这大汉自称连二路上的金圭,不过是一无名人士,但也是身高九尺,膀大腰圆,一见这不留人,他也是吓得屁滚尿流,跪倒在地不住求饶。不留人却连看都看他一眼,只见在擦肩而过的一瞬,一道剑光闪过,人头滚落,那场景慑人心魄,却也是惨不忍睹啊……”
“姓杨的确是有胆有义之人,可惜……”
“临风阁的一层能纳近两百人,平日里觥筹交错,好不热闹,昨夜却只见四溅鲜血,冥府的阎王爷必然是愁眉苦脸,又得加班咯……”
“和尚名为有恒,是西海大正院寺的首座,此行至上元是应洛相邀请,前来讲解经本,没想到啊,这刚到城中就被废了一只手……”
“那双胞兄弟是洛相家的门客,师承清音派……三人离开临风阁不久再遇不留人,纵然拼死以敌,终死于剑下……”
说书先生一拍醒木,周围响起桌椅摩擦声与客人们的交谈声。
人们纷纷往外走去,满月靠在椅子上,陷入了沉思。
她本当饭后消食,进来随便听一听,没想到说书人比她了解的东西多了去了。
本以为有恒与两兄弟顺利离开,没想到还是死了。
可昨日这条街的店铺明明全关了,说书人是怎么好像看到了全部过程,还追踪了后续?他的情报从哪儿来?
满月在茶馆里等了片刻,又听说书先生说了第二遍,内容大同小异。
她叫来伙计:“今日所讲是这位说书先生自己编的?”
“那是自然!您常来就会晓得,和先生那是我们的镇馆之宝,出口成章,从来都不用备稿!”
“只听了一场就能知道,和先生的实力了得。”满月点头称是,“和先生在这儿讲了很多年了?”
“那倒不算很久。我们馆还有几十年资历的先生,但论人气,和先生是当之无愧的头等!”
“是嘛,我还以为他从生下来就是做说书先生的呢!”
伙计笑了:“和先生有地走宅,说书不过是他的消遣罢了。”
“那他平日里是做什么的?”
“这我也不大清楚,但谁管这些,能给招来客人就行了。”
满月不断点头,又问:“茶馆几点关门?”
“今日是到亥时。”
“这么晚?”
“今日不是雪魁迎客嘛,宵禁也晚两个时辰。”
“我还想再来听一次,这位和先生也讲到亥时?”
“今日和先生讲到戊时,但您尽管来听到亥时,我们这儿的说书先生个个身怀本领,您定然不会失望?!”
又同伙计闲说了几句,满月手搭在椅子上,侧侧搁着脑袋。
和先生在台上休息了一会儿,又有一批客人涌入。满月听了第三遍,叙述又有不同,但细节却不变,仿佛亲临,其中必有蹊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