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上次闹得不愉快,元秋已经不打算再跟孟娴来往,觉得她有点不可理喻。
“皇上驾到!太后娘娘驾到!”
所有人跪下来恭迎圣驾,等起身的时候,元秋便看到华丽的龙撵上坐在君兆麟身旁的并不是皇后白氏,而是贵妃孟俪。
皇后白氏陪着太后在后面的车撵上。
君兆麟原本虽然宠爱孟俪,但这种场合也不会让她越过皇后去,这次显然是故意的。
元秋想想便明白了。大概还是因为皇后的娘家先前故意设计陷害了孟俪的妹妹,君兆麟在用这种方式敲打皇后和白家,让他们安分些。
队伍启程后,元秋就进了马车。
那乌兰围场本也不远,但这么多人的队伍走不快,夜里还要停下休息,五日后才能到,慢悠悠地骑马吹冷风不如坐马车里看书或者睡觉。
第一天夜里,太后就派人过来叫元秋,说是身体不舒服,让她去一趟。
“不是有太医么?真是的。”阿福吐槽。
“没事,我去瞧瞧。”元秋带着红苓出了门,叮嘱阿福和容元顺不要出去,外面重兵把守,万一被当成刺客就搞笑了。
太后的住处自是比元秋那里豪华几个档次,吃的用的都是从宫里带出来的。
这会儿太后斜靠在软塌上,说是坐了一天马车腿部酸麻,让元秋给她捏捏。
太后身边的宫女闻言便往软塌旁边的地上摆了个垫子,意思很明显,让元秋跪在那里伺候。
“太后娘娘恕罪,这个我不会。”元秋一看来者不善,直接拒绝。太后身边给她揉肩捏腿的人绝不会少,这也不属于医术的范畴,作何非要大晚上找元秋过来?明摆着就是为了折腾她。
太后白氏神色不悦,“不会?还是不愿伺候哀家?”
元秋神色平静,“我最擅长的是给人动刀子,处理血口子,捏腿这个真不会,从来没做过。太后娘娘若是想让我试试,那我斗胆,但就怕我手劲大,伤到了太后娘娘,到时太后娘娘可千万不要怪罪。”
太后轻哼,“果真是伶牙俐齿。哀家近日夜里睡得不安稳,你可有良方?”
元秋恭声说,“师父给太后娘娘开的安神方,最适合太后娘娘的身体,贸然改了倒是不好。”
“苏默呢?怎么不见他?还有容元枫,去哪儿了?”太后突然话锋一转,状似无意地提起苏默和容元枫。
“此事,太后娘娘不妨问皇上。”元秋说。
“哀家在问你。说不得吗?”太后面色一冷。
元秋微微摇头,“臣女不知说得说不得,便不敢说。”苏默和容元枫去西辽,都是征求过君兆麟同意的,也算是皇命。元秋并不想跟太后说这些。
“那容元诚即将当上西辽皇帝的女婿,也是真的?”太后又问。
元秋摇头,“谣言不可信,尤其是西辽人的话。反正臣女是不信的。”
“你娘就没派人去找容元诚吗?”太后又问,话落心中一动。苏默和容元枫没露面,想必就是去西辽找容元诚了,看来皇上也知道。
这对太后来说,不算什么好消息。虽然从东明国的利益来讲,容元诚被救回来最好。但容国公府的实力壮大,对太后皇后和二皇子一派来说,并非好事。
先前白家对孟娴下手,背后也有太后的意思。没曾想孟丞相府竟然那样都不肯嫁女儿,皇后求君兆麟下旨赐婚,却被数落一通,太后的懿旨也被挡着没能出宫门。
太后看元秋,怎么看都不顺眼。但元秋机敏,不管太后说什么都滴水不露地圆过去,太后也不敢这个时候再惹了君兆麟不快,只得放元秋回去了。
元秋觉得这些人也挺无聊的,算计来算计去,难道君紫钰就不是太后的亲孙子吗?为什么她偏偏就喜欢君紫琎?可能人心都是偏的吧。
此时孟俪跟君兆麟求了恩典,前去看望她的父母。
“爹,娘,你们怎么把小妹也带过来了?”孟俪神色不悦。
孟娴原本正气定神闲地在喝茶,闻言眸光微黯,“姐姐是觉得我丢人现眼,不该出门吗?”
孟俪蹙眉,“你身体娇弱,往年让你来都不来,偏偏今年要来,我倒要问你,存得什么心?出了那样的事,你觉得很光彩吗?”
“是不比姐姐高高在上,能与皇后分庭抗礼来得光彩。但我又没做错什么,我为什么不能出门?”孟娴反驳。
孟俪面色一沉,“你说什么?什么时候学会说话如此阴阳怪气?我的事轮得到你指手画脚吗?你没做错什么?你为了一本破书,傻傻地跑到人家的陷阱里面去,出门在外不谨慎,不小心,不知道保护自己,你还有理了?”
“姐姐,那不是破书。”孟娴却不管孟俪的训斥,更在意的是孟俪将蓝羽公子的书称为破书。
“我看你是魔怔了!整日打扮成那样,经过这回,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你惦记着一个根本没见过的男人!你已经成为一个笑话了还不自知!”孟俪真的很生气。
白家设套陷害孟娴,孟俪气不过,当然要请君兆麟主持公道。
君兆麟虽然明面上敲打皇后和白家,但他原本已经打算用赐婚把这件事揭过去,毕竟颜面最重要。孟娴不嫁白沭,更会被人笑话,且也嫁不了别人了。
谁知孟夫人进宫跟孟俪说,千万不能赐婚,因为孟娴扬言若是让她嫁给白沭她就去死,孟家人怕她一时想不开真寻了短见。
虽然孟俪也不想让孟娴嫁给白沭那个纨绔,但此事的结果,孟家同样惹得君兆麟不快。书香门第最重名节,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孟娴出了这档子事,并不会让人觉得她清高冷傲,只会让人觉得她不知羞耻,尤其关于她心慕蓝羽公子的事传得沸沸扬扬,更是让人笑话。
偏生她不在家里好好反省,竟然还坚持要出来参加秋狩,一副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难道她不知道背地里别家都是如何指指点点说闲话的吗?
“皇上也知道了那什么蓝羽公子的事,言称很可笑,不明白孟家怎么教出这样的女儿来。”孟俪冷声说。
孟娴垂了头不说话,但握紧的手显然是不服气的。
“爹,娘,你们跟祖母平素都惯着小妹,我原以为她虽然不擅交际,但也算懂事,没想到是我太高看她了。”孟俪冷声说,“既然她宁死都不嫁白沭,这辈子也别指望再嫁什么好人家了,嫁得太低凭白丢人,不如干脆绞了头发。”
孟娴面色一僵,“姐姐,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严苛?明明是有人害我!”
“我倒要问你,自小学的礼义廉耻到哪里去了?你为什么对清白这样重大的事如此不在意?”孟俪反问。她进宫后很少能见到孟娴,没想到自家妹妹竟然变成了这副模样。
“若是世人的流言蜚语我都要在意的话,就没法活了。错不在我,越是有人害我,我越是要活得好好的。”孟娴冷声说。
孟夫人见两个女儿吵起来,连忙劝孟俪别生气,“事到如今,娴儿是最苦的,她只是想出来散散心,俪儿你别跟她计较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哪能真让她绞了头发当姑子去?”
孟俪见父母仍是护着孟娴,又见孟娴油盐不进的样子,心中气恼,起身欲走。
到孟娴身旁,孟俪驻足,伸手就把她头上那个蓝色羽毛状的发饰给摘下来扔在了地上,“再让我看到你戴这个,定饶不了你!”
话落孟俪便走了,孟娴红着眼睛把地上的发饰捡起来,哭着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元秋并不知道孟家姐妹起了争执,接下来都没人再找她麻烦,出发五日后如期抵达了乌兰围场。
“姐姐,这边好美啊!”阿福感叹。
元秋掀开车帘,就见晚霞瑰丽如火,广袤的草原在晚风吹拂下翻涌着金色的浪潮,山脉绵延起伏,乌兰行宫已经出现在不远处。
住处是按等级分的,容国公府来的人少,住处宽敞舒适。
红苓让人把元秋的行李放进他的房间去,阿福指挥着把他给苏默收拾的行李也放进去。
东明国三个国公府的住处是挨着的,容国公府在中间。
阿福和容元顺说要到外面瞧瞧,元秋叮嘱他们别跑远了。
红苓和白芷在给元秋收拾房间,问苏默的行李是否要拿出来。
“就放着吧。”元秋摇头。
刚坐下喝了杯茶,有人来请,说是君兆麟要见元秋。
元秋连忙起身过去,见到君兆麟的时候,他面色不虞,给元秋看了一个折子。
元秋不明所以,打开发现是樊骜的笔迹,禀报君兆麟,沐振轩失踪了。
虽然沐振轩是元秋的生父,但这事儿跟容国公府没关系。当初若不是君兆麟坚持要留着沐振轩,又不让他回京城,也不会出这样的事。
“你觉得他去哪儿了?”君兆麟问元秋。
元秋微微摇头,“臣女对那人其实不太了解。但想来他要么是被人抓去,要么自己跑的,若是自己逃跑,怕是有叛国投敌的可能。”
君兆麟担心的就是后者。他已经后悔了,当初既然决定用容岚,就不该留着沐振轩。
君兆麟也没再说什么,便让元秋回去了。
元秋回到房间,发现阿福和容元顺出去玩儿没回来,红苓和白芷也不知去了哪里。
推开窗户,遥望远处连绵起伏的高山,元秋觉得心境也跟着开阔起来了。
“秋儿。”
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元秋神色一怔,怀疑自己幻听了,刚刚转头又立刻转回来,有些不确定地问,“苏天仙?是你吗?”
下一刻,元秋便感觉背后有个人抱住了她。
这种突然被人从背后抱住的感觉其实不太好,她下意识地有些抗拒,身体僵硬,想要挣开。
“是我,别怕。”清润的男声在耳畔响起。
“苏默你放开。”元秋蹙眉。
“不舒服么?可是我很喜欢。”苏默的声音带着笑意,“秋儿你的腰怎么这么细?”
元秋脸色一红,“我没同意,你不能抱我!”
“已经抱了,怎么办?”苏默唇角微勾,“为了公平起见,要不,我让你抱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