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千秋一下子打足了精。如果没有老爷子这场……装病,他能够有充足的时间,慢慢和周霁月套近乎,拉家常,打感情牌,然后套出对方在吴府的收获。可接下来几天,只怕他不是被拘在鹤鸣轩侍疾,就是被老爷子支使去见某位名士,十有八九顾不上她了。
而万一她这几天伤养好跑了呢?
当然最好的办法是对老爷子坦白,请老爷子决断,可他的耳朵刚刚已经被虐得惨了,不想再受荼毒。再说,如果能从小丫头口中套出重要东西来,兴许他就不用去见某名士了呢?
越千秋徐徐回过头,放下门帘的手还僵在空中,脸上露出了恰如其分的狐疑。
“九公子,你是好人,其实之前你家的马车没有碰到我,我是在别处受伤的……”
尽管声音小得好似蚊子嗡嗡,可接到这辈子第一张好人卡,越千秋还是听清楚了。
他面色一变,却没有转身回去,而是甩下门帘到外头,招手叫来院子里的追星和逐月低声吩咐道:“看好院门,不许一个人进来,连通爷爷鹤鸣轩的那道边门也先给我锁上!”
等到两个小丫头慌慌张张去照办,越千秋确定有了之前那教训,她们绝不会再犯错,这才重新进了屋子。然而,不等周霁月开口说话,他就抢在了前头。
“周姑娘为什么这样说?要是觉得爷爷病了,越家就因此不管你,那你就太小看我,太小看越家了。越家虽不是那些上百年的老世家,也算不上书香门第,但该有的担当还是有的!”
周霁月不意想越千秋还在自说自话,自己根本插不进去,不禁大为焦急。眼见得人一脸正色撂下这番话,再次转身就走,她一咬牙就跳下了床,跌跌撞撞冲上前去,拦住了去路。
“我是说真的……其实,我就是那个在吴尚书府上偷东西的飞贼!”
“你说什么?”
见越千秋满脸不可置信,周霁月压了压声音,一字一句地说道:“我说我就是之前官兵拦路搜捕的那个飞贼!”
越千秋盯着面前那个咬着嘴唇大义凛然的小丫头,他没有说话,而是直接把手放在自己的头顶,然后和小丫头比了比身高。紧跟着,他用拇指和食指比划出了那顶多寸许的身高差别,面色异常古怪。
“周姑娘,看你和我差不多年纪,又只比我高这点儿,居然说自己是飞贼?”
吐露出这最最关键的秘密,周霁月也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思想斗争,可如今发现越千秋质疑的不是别的,竟然是她的身高,她顿时炸了!
她气恼地挥拳道:“我个子不高怎么了,只不过从小练家传武艺,压了个子而已!我十二岁,比你大多了!”
见越千秋面色微妙,她就咬咬牙从脖子上取下了一根红绳,那红绳上竟还系着一个香囊。
“这就是我在吴府拿到的东西!”
这动作对成年人来说自然旖旎,但在两个小孩子之间,便有些过家家的架势,但周霁月做得丝毫不拖泥带水,越千秋自然更不会觉得不好意思。
他信手接了过来,却没有贸贸然查看,而是仍然满脸怀疑地看着周霁月。
“我好不容易才打开了吴家书房的暗格,可紧跟着就被发现了,只来得及拿了这个。”
这一次,越千秋立时三刻解开了香囊外头那圈绳子,取出了里头几张薄薄的纸片,却仍然没有先看,而是又问道:“纸上写的是什么?”
“我不知道。”周霁月小小的脸上涨得通红,“我……我不认识字。”
但她旋即强调说:“可既然藏在那么隐秘的地方,那一定是很重要的东西!”
那可就不一定了……
心里这么嘀咕,越千秋眼睛却没闲着,打开之后一张一张扫了一眼,脸色就微微一变。
他的运气……或者说这小丫头的运气,会不会太好了一点?这东西偷得……真够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