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易铭虽说才七岁,但身为皇帝独子,他五岁就开始认字了,如今虽说还不能写那么多字,但单单认字的话,几百个字还不在话下。分辨出越千秋划拉的赫然是师母两个字,顿时眼睛大亮,看向苏十柒目光赫然流露出无限热切,直把这位苏大小姐看得心里发毛。
就在这公堂之上完全没个严肃气氛,越来越诡异的时候,随着外间一阵脚步声,欧阳铁树和刘四终于被人押了进来。
几天不见,两个人耷拉着脑袋,形容憔悴,面苍白,两只眼睛深深凹陷了进去,走路时镣铐和地面一下下撞击,越发显得凄苦无助。可当刘四抬起头看见越千秋时,他登时如同兔子似的蹦了起来。
“怎……怎么是你!”
欧阳铁树听到刘四这声音,也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发现是越千秋,他同样连打了个好几个寒颤,那心有余悸的表情藏都藏不住。
他和刘四先是被大太太关在庄子上的地窖里,紧跟着又被越老太爷派人转押刑部,越影亲自在总捕司挑了几个人看着,所以他们几乎完全不知道外间发生的事情。
于是,这会儿看到高坐大理寺公堂之上的竟然是小小年纪的越千秋,两人全都傻眼了。
而这时候,越千秋方才笑眯眯地指着小胖子说:“想来你们两个都不会不认识本官,至于本官旁边的这一位,就是英王殿下。”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李易铭本来就恨透了这两个家伙,瞥见越千秋又朝着自己打了个手势,他顿时砰的一声拍响了惊堂木。而这一次,他虽说眼睛瞪得老大,却憋住了没说话。
而越千秋眼见两人膝盖一软,扑通跪在了地上,这才突然出声叫道:“欧阳铁树,你之前说是英王殿下招揽的你,你自己认一认,你见过他吗?”
知道这会儿关系自己的死活,欧阳铁树登时大声申辩道:“九公子,学生……”
“叫我越大人!”越千秋一拍惊堂木打断了他的话,没好气地说,“现在我是主审官,你是犯人,别乱叫乱嚷乱攀关系!”
欧阳铁树是在越千秋手里吃过大亏的,一时打了个激灵,旋即露出了沉痛的表情:“越大人,学生知错了!学生之前只见到一个疑似宫里内侍就相信真是英王殿下瞧中了学生,甚至被那人挑唆去做了各种各样的事,学生枉读圣贤书,却瞎了眼睛,学生该死!”
看到欧阳铁树一个四十出头的人对着七岁的越千秋一口一个越大人,还诚惶诚恐自称学生,两侧也不知道多少老大人们感觉想吐血。
也不知道多少人在回忆,如今风风光光的他们七岁那会儿,正在干什么。
拜了老师在启蒙?在家里和兄弟争宠?在绞尽脑汁描红练字?
反正不会在这大理寺公堂上装大人!
“口说无凭,你说被人挑唆就被人挑唆啊!”
越千秋蛮不讲理地把支撑着公案站起身来,不耐烦地喝道:“你要是拿不出证据,你就是胡说八道,诬陷英王!诬陷皇族是什么罪名,你是读过圣贤书的人,你自己清楚!除非你能把那个像宫中内侍的家伙带到这公堂上,否则的话,我告诉你,你就绝对死定了!”
要是换成别人,公堂之上恐吓犯人,还当着这么多朝廷大佬的面,那绝对要被喷得狗血淋头,可这会儿越千秋一个七岁小孩子这么干,大佬们却只觉得啼笑皆非。
每个人都认为,就算真有人蓄意陷害皇帝的大胖儿子,那个和欧阳铁树接洽的内侍不是被杀人灭口,就是被送得远远的,怎么也不可能出现在公堂之上。
如此一来,按照越千秋的话,只要杀了这个欧阳铁树,这桩案子也就算完了。
不管是想要损害李易铭名声的人,还是要挽救他名声的人,这都是个可以接受的结果。
从这种意义上来说,越千秋这个七岁孩子还算干得挺漂亮!
面如白纸的欧阳铁树怎么察觉不到两侧官员们那如释重负的表情?
被求生的本能驱使,他再也顾不了那么多,仰起头大声说道:“学生能画出那个内侍的画像……之前学生也曾经担心人不是英王殿下身边的,所以几次记住他相貌,拿着画像托在金陵城中做幕僚的好友,暗地里查过这个人。就是因为查到了,我又曾经亲眼看到此人出入过冯国舅府,这才会信了他!”
那一瞬间,李易铭的一张脸顿时变成了猪肝。他甚至没注意越千秋打手势与否,心跳如鼓,直接抓起刚刚苏十柒没喝就悄悄放在桌上的茶盏,恶狠狠砸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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