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殿下,谢公子!”琳琅双双起身,但不敢抬头来看太平公主。
“哎,扫兴!”太平公主悻悻的跺了跺脚,“回去,回去了!”
琳琅连忙上前来给整点衣饰,又动用随身携带的香粉之物重新给她补了妆容,一行人方才离开小湖回到车驾队伍。
薛绍选择了骑马,车驾继续前行。
昭陵距长安百余里,车驾走得并不快,天将黑时方才抵达。陵寝有专人戍卫管理和负责接待,太平公主这样的大人物在驾到之前,早就有人前来先做准备。因此饮食起居等事全都不用薛绍与太平公主操心,只须安心下榻便是。
次日清晨薛绍刻意起了个大早,先行参观了一下昭陵。在21世纪,薛绍曾在网络上见过一些昭陵的照片。在一千多年后,被人盗掘的昭陵早已面目全非。
今日,薛绍算是一睹昭陵真容了。
唐太宗的昭陵,开创了大唐帝王依山建陵的先例。起因,据说是李世民的元配妻子长孙皇孙逝世时曾说要“薄俭而葬”,因此选择了山陵开墓。整个昭陵大陵寝占地约有两百平方公里,山中仿造长安城的式样建了陵寝,后来陆续又有一百多位臣子或是异族的酋长陪葬。
薛绍的父母当年先后客死房州,灵柩扶回长安之后,就陪葬在这里。
现在,太宗昭陵已经被看成是明显灵之地。大唐甚至有这样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凡臣民有冤屈,皆可到昭陵哭诉。将士们凯旋归来,献俘仪式也常在昭陵举行。但凡有国家朝廷有重大决策或是祭祀一类的活动,都要先来昭陵进行祭祀,就像是在“请示”已故的太宗皇帝。
由此可见,当今皇帝李治的父亲,开创了贞观之治的大唐太宗皇帝李世民,在逝世数十年之后仍然在大唐子民的心中占据着不可取代的圣地位。
一一看过了长孙无忌、房玄龄、李靖、魏征、秦琼、尉迟敬德等人的陵墓,薛绍走到了昭陵的正陵之前,仰望。
恢宏磅礴,大气壮观。
薛绍其实没有太多的心思游山玩水,他更多的是抱着一颗“怀古”的心来瞻仰这些历史名人的陵寝。曾经,他们都在弄潮天下、叱咤风云,弹指间千军万马灰飞烟灭,换个人间。
可是现在,他们都已经和一抔黄土合为一体,生前拥有的任何财富、权力和美色,都无一能够带走。哪怕这座昭陵之中有着一座似长安的城厥和足以富甲天下的陪葬品,黄土也终究只是一抔黄土。带不到阴间,也带不去来世。
唯一留下来的,是他们事迹和名声,是对后人的影响与后人对他的评价——可是这些,已然化作一抔黄土的那些历史名人们,自己知道么?
站在昭陵正陵面前瞻仰了片刻,薛绍油然感觉到了一股历史的沧桑之感。
人生不过如此,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既然自己生在了这样的一个时代、处在了一个历史的漩涡之中,只须凭着良知去做自己该做的事情。如何对,如何错,在不同的人、不同的时代看来,有着不同的评判。何去何从,或许只能像一首歌里唱的那样,“担当生前事,何计身后评”?
薛绍缓缓的长吁出一口气来,有时间多读史书,多参观一些人文古迹,真的能够增加许多的历练与感悟。男人的底蕴,无非就是这些历练与感悟一点点积累起来的。
身后有动静,薛绍回身望去,远远的甬道那里走来一大批人,旗号鲜明声势不小,太平公主带着她的队伍来进行祭祀了。
薛绍走回去与之汇合,太平公主见到薛绍纳闷的眨着眼睛,“薛郎,你为何独自早起,先行跑到这里来了?”
“我在军中,习惯了早起。”薛绍微笑道,“就要开始祭祀了么?”
“呶,都听她来安排。”太平公主随手一指旁边的玄云子。
玄云子上前一步来轻扬拂尘稽首一拜,“贫道听候殿下驱策,已然安排妥当。殿下现在可以先去正陵祭祀太宗文皇帝与文皇后。”
“好,开始吧!”太平公主端坐在鸾车上,淡然的抚了抚衣袖。
“是……”玄云子低眉顺目的应诺。
薛绍站在一旁没有插言,隐约查觉到玄云子在低头的一瞬,眼角瞟了瞟自己。
眼之中,意味复杂。
这时上官婉儿也上了前来,双手捧上几卷工整白绢,说道:“殿下,臣已将祭文备好,还请殿下雅正。”
“薛郎,你来。”太平公主又是淡然的抚了抚衣袖。
“好,我看一看。”薛绍从上官婉儿的手中接过绢帛,上面是上官婉儿亲手书写的几篇祭文。
果然是行文潇洒词澡贵丽,字迹绢秀颇富大家风范。
“很好。”薛绍看了几眼后将绢帛折好还给上官婉儿。
上官婉儿低头弯腰双手接住,“还请驸马雅正。”
“如此文采,我只能自弗如。岂有一字可改?”薛绍说道。
听到这话太平公主微一皱眉,似有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