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来拣去的太麻烦,不如直接一碗垒了,一勺下去,满口香甜。
“吃糖太多,这张脸蛋可就不好看了。”墨觞鸳不咸不淡地嗔了她一句,仍叫水芝去厨房新做了热腾腾的八宝饭来。
八宝饭没什么稀奇,各处做法都大同小异。糯米掺着八样干果蜜饯,再拌上细腻的红豆沙,加一点熟油,耐心层层叠叠,相间累加,一直填满整只碗,巧手轻轻一扣,挪进蒸笼烧熟,趁热一敲揭开,团团圆圆的小墩就扣在了盘中央。
出锅后应该浇一勺桂花蜜的,金黄的色泽伴着蒸腾的热气,叫人看一眼就食指大动。这一道八宝饭却不同,少了最后一勺蜜汁,仍然是甜过了头的。嗜甜的人也爱惜脸蛋,假装没看出不同,撒娇似地向她养母眨了眨眼。
糯米不易消化,用过午饭,沈渊乖乖喝了整杯浓酽的煎麦芽松萝茶。焦香味混合着苦涩味,半勺雪片糖也不许加,味道实在不敢恭维。她拧着眉,屏住气息硬灌了下去。墨觞鸳端着卷边茶托,笑眯眯看着她喝完了消食茶,将盛着蜜煎枇杷的小碟朝前推了推。
“我就知道,夫人还是疼我。”沈渊放下茶杯,拈了颗果子压一压苦。吃起来大约是用椴蜜做的吧,不是很甜,枇杷原本的滋味更胜一筹。
甜蜜太过的八宝饭吃腻了,被消食茶冲击狠狠冲击过,新上的糯香普洱要顺口得多,配着蜜煎是不错的餐后小食。她看见桌上角落里也有盘渍红果,自个儿签过来一颗含了。
墨觞鸳早已习惯了养女的这点小矫情,只当没有听到,专心撇着自己杯中茶沫。这个孩子从小酷爱甜食,她是最清楚不过的。只是也真奇怪,旁人多食糖油便要富态起来,偏偏沈渊十数年如一日地细条条,狠掐一把都不见得有什么实在的皮肉。
那就随她吧,随她吧……墨觞鸳饮了口茶,自己打消了心中刚升起的一点担忧。盖碗底上绘一只锦鲤,茶汤红浓明亮,糯糯的香气陈润又顺滑,本是等到深冬烹煮才合时宜的。
身不由己的人还在乎什么时宜?冷香阁主暗自腹诽,茶叶再好也是死物,所谓的合不合时宜,还不都是由煮茶的人说了算。正如身在船上,再怀才的人也要明哲自保,一切且看掌舵人的心意了。
“怎么吃起那个来了?你不是不爱吃酸的?”墨觞鸳抬头,看见沈渊中意渍雪果,颇觉得意外。
沈渊刚尝出红果酸味,微微眯起眸子,有点含糊不清地嘟囔了一句:“上午尝过两颗,还不错,挺甜的。”
冷香阁主的目光意味深长:“那可好,等将来你嫁人的时候,也多多做些渍雪果,叫你吃个够。”
“我才不嫁人,一辈子都不嫁。”沈渊反应得飞快,嘟嘟嘴搪塞过去。这个话头不好,渍红果似乎也因此变得毫无滋味,她不想再动了,直接将整盘都推远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