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云蹲着身,有模有样地清了清嗓子开了腔:“其实呢……还是那位观莺姑娘作出来的妖。”她小心打量了一眼沈渊神色,见其并未显出厌恶,才继续说下去,“姑娘不是吩咐了厨房,饮食上不要刻意亏待她么?奴婢方才去厨房时,见他们还没歇了灶,几个婆子正围在一起发愁,一个说‘做了她也不吃,平白糟蹋东西’,另一个说‘好歹是条性命,上头也吩咐了的,咱们总不好怠慢’。奴婢听着,这不就是在讲观莺么?就多嘴问了一句,结果还真是。”
绯月忍不住插了句嘴:“她又怎样了?难不成,她还当自己是头牌娘子,嫌弃饭食不好,给厨房脸子瞧了?”
绯云一边讲,一边往米饭里浇些菜汤拌着,听见绯月问,正好歇了歇气:“姐姐别急呀,听我慢慢说。”随着扒了两口饭,又继续讲下去。
“厨房说,因着小姐吩咐,他们原也是按着楼里丫鬟的例,一并做了,还给她单送过去的,也不曾克扣磨蹭。可这观莺姑娘开始还吃些,后来就连碰也不肯碰一下、看也不肯看一眼,整个人佝偻着。这还算好的,有时候她莫名其妙地疯起来,还要摔了碗,饭食全都泼到地上。”
沈渊的眉心开始隐隐有团怒气。她天葵之时本就容易烦躁,此时听着观莺如此作为,顿觉得自己算是白费心了。
“她不吃,那就不必送了,饿了自然会要吃的。后来又怎样了?”沈渊沉着脸色,给这上半段故事一句评价,犹嫌自己不够生气似的,又追问起后续来。
绯云戳着碗里的饭粒儿,抿着唇尴尬地与绯月对望一眼,后者憋着笑递给她一个同情的眼神,低下头专心喝汤。绯云也知沈渊这气不是冲着自己的,也跟着放下筷子,端了汤碗,抿着嘴唇低声道:“姑娘说得是呢,那几个婆子就是在商量这事儿,因嫌她糟蹋东西,又看她的身子也没那么差了,就换成了粗使丫头的例。那观莺姑娘虽然不吃,可也不乐意起来,非说是故意作践她,还发脾气说干脆别送了。”
绯云噼里啪啦讲了一段,赶紧闷了口汤,紧张兮兮地从汤碗后抬起头来:“姑娘,跟这种人生气犯不着的……”
“我没生气,”沈渊撇撇嘴,朝着手里那块白花牡丹提花绸帕子丢了半个白眼,“这事儿夫人知道了吗?”
“应该不知道吧?”绯云一愣,努力回想着,“奴婢去的时候,婆子们只说小姐吩咐了如何如何……要是夫人知道了,应该早就发话了吧?”
绯月听了这半晌,想到了一个看似无厘头,实际却挺关键的问题:“那……最后厨房给她送饭了吗?送的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