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食三红三白,还有三果,午饭灶上便烧了葱熘藕尖和银耳雪梨汤,温嫂子做了家乡小吃萝卜丝饼,凑齐了三白,其余便是寻常菜色,两样小炒,一道南瓜蒸百合,另添五色豆饭。
何嫂子做的豌豆金团也上了桌,热腾腾粘糯微甜,在座的人都夸赞,花魁却不许蓼尘多食,怕糯米难克化,坏了肠胃误了事。蓼尘自然听话,锦书一听,立刻也跟着放下要再取一枚的筷子。
“晚上奴婢也要奏琴的,万一闹了肚子更是不好,还是忍忍馋虫,等着日后再有口福吧。”许锦书笑起来微露两颗小虎牙,刻意成熟的穿戴也掩盖不住少女俏皮娇羞。
秋筱附和打趣几句,蓼尘也在学着打开拘谨,食不言的老规矩作不得数,饭桌上几个女孩子其乐融融。沈渊换了胃口,有段日子没用银耳,乍入口还觉着不适,好在火候很足,炖得软烂,雪梨调味恰到好处。
滋味不很甜,难能可贵在清润,也不需要多的蜜糖,丢几粒殷红枸杞点缀足矣。
日子不都是这样过么?月盈则亏,水满则溢,太过一帆风顺了,就该是不如意找上门的时候。沈渊默默舀着手中汤羹,暗道心诚则灵,但愿许琴师的寄往不会落了空,也但愿自个儿的筹算不会打了水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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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傍晚,夜幕已经拉开,绢子鱼儿灯也陆续点亮,冷香阁大门前挂起长串六角红灯笼,厅堂里摆起香花佳酿,热场的歌女舞姬团团而至,花台上一派水袖翩跹,莺啼燕啭。
领头的那个是晨叶,穿着艳丽的淡绛红,洇染出大朵斑斓牡丹花色,趁着肌肤莹白胜雪,吹弹可破。头上高高梳起飞仙髻,斜插一支银镀金鸳鸯,口衔流苏长垂至肩,末梢缀着小簇米珠玛瑙,摇曳生姿。
在这儿的本当是春溪,她们是一同进来的姐妹,私底下却是较劲的。春溪始终压着晨叶一头,万事都能抢个好,客人也更给青眼。晨叶自认美貌,从来都不肯服气,这次终于有了机会,头天夜里给春溪的莲子酥撒了点碾碎的杏仁,让她浑身红痒难忍,脸上起了疹子,不得不让了位。
来客的目光流连在晨叶身上,女子的虚荣心得到很大满足,可转脸儿就仍有戚戚——给别人做嫁衣罢了,那个叫彩云的丫头片子,本来就是洗衣服扫地倒夜香的,怎么摇身一变,也能飞上枝头做凤凰?
晨叶又不甘心起来,想着有朝一日自己也能出头人地,最好便是当上头牌娘子,穿的是绫罗绸缎,戴的是珠翠琳琅,多多攒下体己银子来,运气好了还能离开这个地方,也做人家的正头娘子。
她做着美梦,殊不知黄粱未及烹已成泡影,墨觞夫人端坐柜后,早就吩咐水芝安排下去,待这曲尽了,立刻将晨叶按下,拖去后院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