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人擅起六爻卦,棠棣东家得了想要的答案,玉琳琅也从外归来,身边还多了一位旧相识。地址失效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s Ba@gmail.com 获取最新地址沈渊曾在梨园串戏,说起来彼此都熟悉,自然不必见外。长生观已准备好了斋饭,山门外匆匆跑来梨园车马,说太太忽然胎动不适,请老爷速速回家。
并非初次为人父的中年男人慌张起来,向真人辞过歉意,上车跟着家丁赶路下山去了。沈渊身上本不爽利,不便在道观中久留,寒暄几句也准备告辞。玉琳琅说着独自一人好生无趣,还是将她送到门口。主仆三个已经踏上石阶,后面却传来呼喊,顾锦川听闻她来,如遇大赦。
“还好你来了,让你夜不能寐的那个女子,昨天晕倒在长生观外,被道童们救下了。你若不避讳,不如随我去看看吧。”
这下人人都有了事做,唯独玉哥儿有点郁闷,自己既不认得什么观莺,也和这位顾医师没什么交集,一时间百无聊赖,只能随着来请的小道童去用斋饭。沈渊主仆满目诧异,万没料到叫她们和州来庄主头痛整夜的人,竟是闯进了道家清静地。
小小客房被汤药味道充盈,观莺靠床头歪坐,身上盖着青灰棉被,面前案几放着残留汤汁的药碗。昔日美人彻底容颜憔悴,再也没有半分神采,安静得不像本人,听见门开,呆愣很久才回过脸来看。
“又是你,呵,墨觞晏……你就不能放过我吗?”
观莺一双杏眼瞪得浑圆,眸底努力生出点点光彩,看着曾经共处一楼的冷面美人,硬撑起来的架势捱不到将话说完。她看上去过分堕落,十足是值得同情与可怜的存在,可得到的回应仍是不留情面的反驳。
“究竟是谁不肯放过自己,你最清楚。”冷香花魁拣了靠椅坐下,目不转睛盯着观莺苍白的面孔:“你能逃出来,是你自己的本事和运气。州来山庄肯收留你一时,你吃多了苦,会起别的心思也平常;可既没有人赶你,你为何要不置一词,连夜出走?”
“我说我不想活了,你信吗?”观莺反唇相讥,仿佛一下就斗志满满,含笑看着花魁,言辞恣意:“你百般报复,不就是想看我走投无路,绝望挣扎的样子吗?好姐姐,机关算尽了,这儿可是道观,说谎是要遭天谴的。”
她声声指责,宛如陷入一场疯狂执拗的梦境,伸出手指问苍天,嘴唇因着高烧干涸,裂出细细的口子,无法高声嘶喊,便喋喋不休念叨着陈词滥调,认准了花魁娘子是伪君子,站在道德的制高点行凶。
一切仇恨皆因妒忌而起,为鲜血所浸染,绝非一朝一夕可平复。观莺是个真正唯利是图的女子,可以轻易将别人视作朋友,凭他时喜时悲,啼笑叹骂,表壳之下最终做主的都是黄白阿堵物。
也正因如此,谁都可以轻易将她看穿,过分赤裸裸的欲望像一把利刃,刀尖朝向的是自己。哪怕只作壁上观,沈渊也早早发现,观莺身上到处都是弱点,儿时的饱受欺凌、情窦初开的棒打鸳鸯、青春正好时候的始乱终弃,都化作层层冰冷的壳,将这个女子包裹,自内而外,不留半点可以让温暖渗透进去的缝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