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如今我来你这世欢楼,还得先找个说辞了?”折扇公子拧拧眉心,语气带了几分不悦:“才处理完一桩烦心事,到你这儿喝杯茶,喘口气,这个理由可足够?”
玉琳琅含笑拱手:“自打相识以来,能让三爷说一句烦心的,我还真是少有耳闻,可否说与我听听?”
桌上另有碟子松子黄千糕,玉琳琅捏过一块,撕成小条配着茶水入口。最新地址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 Sba@gmail.ㄈòМ 获取折扇公子看上去当真心情不佳,对饮食一概没兴趣,手指不断摩梭扇骨,好生沉默过片刻,还是打开了话匣子。
“说起来也不算棘手,只是琢磨着叫人气恼。”茶水略微冷了,一饮而尽正好平静心绪,“昨儿……我去了冷香阁,听里头的女子说,她们楼中出去一位歌女,被家人接走,送给了衙门里一个七品知事做妾,结果,在后院里被活活折腾死了。”
“出了人命?”玉琳琅一怔:“冷香阁……冷香阁的女子,怎会和三爷说起这个?我虽不入仕,却也知道七品的知事芝麻大,将女儿从青楼接出去不易,转脸又给他做妾,有何好处?”
折扇公子冷笑道:“那户人家有个男丁,读书多年,膝下已经有子,还是读不出名堂,便想着走一条捷径——病急乱投医,芝麻大点的官在他们看来也是老爷。那名女子是从小没了父亲,被生母、长兄合计卖出去的,如今出落成一位亭亭美人,当然对家人而言又有用处了。”
玉琳琅连连咂舌:“虎毒不食子,家道中落、卖儿卖女的也就罢了,亲生的骨肉岂有如此作践的!”他从小没见过亲爹娘,一生下来就背负着灭门之恨,小半辈子都过得隐忍晦涩,故而格外看重血脉亲情,亲人仅有申妈妈和四叔,且都远在灵州。
他知道,墨觞晏也坎坷,只有一个娘亲可以依靠,早年间老家遭了大难,才会随着墨觞夫人,不得已落进风尘里。人性多半是同病相怜的,眼前这位爷虽说也不见得受过多少双亲疼爱,还要提防着明枪暗箭,可和他们两个相较,已经是活在天上了。
“这事本同我不相干,我去到冷香阁,原想找墨觞晏说话,叫彼此不要闹得太僵。”没等玉琳琅回过味儿,折扇公子继说自话:“真到了地方,我又改了主意,还是免了吧,她不愿意见我已久,龃龉并非一日之寒,我便寻了她们楼中的盛秋筱,不成想,这个盛氏与墨觞晏交情甚好,同我说,因为那位歌女的死,墨觞夫人大为恼火,狠狠打了她一顿手板,又罚墨觞晏操办后事,还要亲手抄写经书悔过。”
折扇公子的说法与事实有出入,不过是盛秋筱的巧妙修饰,掩去了李代桃僵的一段。这也使得玉琳琅听起来颇为吃力,许多地方都说不通了。
“我听不懂了,三爷,这与花魁娘子有什么关系?造成悲剧的是为歌女赎身之人,并非这个盛氏与墨觞晏啊。”世欢楼的东家重新倒满茶,端着青瓷盏深深皱起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