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扇公子额角隐隐作痛:“你今日格外奇怪,早知我就不来,一上午的困乏未能解,还惹得头昏脑涨。”说着,他忽然想起件事儿来:“前次,你楼里唱《长生殿》,我在门外遇见墨觞晏,是你邀她过来的吧,都和她说什么了。”
“齐纨未足时人贵,一曲菱歌抵万金。”玉琳琅收敛了调侃辞色,端正与他解释:“当年,墨觞家初来京城,墨觞晏正值豆蔻,青春年少,冷香阁中来了一位明香姑娘,两个人甚是要好,墨觞夫人忙碌,是以常由明香带着小阁主出来玩耍,偶然进了棠棣院,晏姐儿一曲动四座,与我便算认识了。”
对方没有率先发问,到最后也是少不了的,索性自己主动点,爽快摊牌当初如何相识,再说起当夜交谈些什么,才不至于生硬尴尬,玉琳琅如是腹诽,幸好自己是个不近女色的,万一这位爷起了醋妒,跑去和花魁娘子冲动胡说,场面才真叫精彩。
名伶心中偷偷丢个白眼,继续道:“同是被人瞧不起的流派,我与晏姐儿颇有惺惺相惜之意,平日说得上话。后来,她楼里不是出了点乱子么,我们也就许多年没见了,听说她身子见好,正巧我也有心排一出戏,就下了帖子,想着小聚一番。”
“天色已晚,一个姑娘家漏夜出门,实在不妥。”玉琳琅并无半分隐瞒,整件事儿也合情合理,折扇公子却还是不满意:“听戏无可厚非,非要叙旧,也应该等到白日。”
玉琳琅忍着没有笑出声:“我的三爷,您这么说听着正经,细品却像女人家打翻了醋坛。哟,您刚才说,无意用晏姐儿取悦别人,难不成……”关键处的话不能贸然出口,玉琳琅自己心头也一惊,唯恐是会错了意。再去看对面那位的脸色,也是阴晴不定,青红变换。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三爷,您可得思量仔细了,鱼和熊掌难兼得,究竟要墨觞晏何去何从,您可愿意给我个准话?”伶人放低了身段,悄悄咬着自己舌尖,试探着想听对方对冷香花魁到底心思几何。
十足十的美人计便罢了,横竖自己手中捏着后路,将白韵然推出去,怎么也能替墨觞晏挡一阵;若三爷情不知所起,作茧自缚,又不能将十余年的大业雄心全然放下,优柔寡断,徘徊踟躇,等到逼近临门一脚,迈过去又退缩,那才是真的棘手不堪了。
“我不会害她。”折扇公子三缄其口,最终能给玉琳琅的回应少且模糊得可怜:“玉哥儿,无论你同她是怎样的情分,这一点都请你相信。纵使我真要利用她,至少目的达成之前,就算为了保证万全,我也不能主动伤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