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盏琉璃莲花灯,花瓣花蕊纤毫毕现,栩栩如生,在灯烛莹莹下莲灯光泽如水波般温润流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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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初朔日,嘉月带了一车子礼出外拜访。
淑然前两日派人报了信来,说是经过太医诊治保养,如今已怀胎三月有余了。闻讯后,她备了一份厚礼,这日一早,便打点马车,去了明家。
到了明府,门口的婆子便迎上来。她身着一件浅蓝遍地缠枝玉兰花夹绸长袄,踩着桦木雕的双板小矮凳下了马车,下车见过礼,一行人鱼贯往府里走。
进了府,先去正院处请了安,明家夫人自是知道些始末的,待嘉月很是亲热,拉着她说了好一会子话。等从明夫人处告辞,便由小丫头东一拐西一绕走至一间院落。
淑然的贴身大丫鬟白苓早在门口候着了,引着进了暖阁。掀帘进屋,淑然正斜倚在厚实柔软的褥垫上看书打发辰光,一见她放下书卷,喜唤:“妹妹。”说着作势欲起身。
嘉月慌忙把她按住,“别动别动,快躺着好生休息。”
淑然和煦的笑了笑,柔声道:“本是小事,倒劳妹妹来走这一趟了。”恭敬立于侧的白苓利落的指挥着鱼贯而入的丫鬟们端茶添炭,送瓜奉果。
嘉月端起茶碗,笑嗔道:“还说呢,瞒得我好苦,害我白白担心了许久。”
淑然脸微微一红,低头抚了抚自己微突的肚皮,“婆母说因未坐满三月不宜宣扬,我为求安妥,也是不敢说。”
嘉月岂有不明白这份心思的?到底是盼来许久,顾虑的知道的总归多些周全些。
嘉月甜甜而笑:“如今真是可喜可贺了。”
淑然无可奈何地戳着嘉月的额头,笑骂:“就你促狭!”
屋内静谧,东首桌案上摆着尊小巧的博山香炉,正袅袅吐着香烟。一干丫鬟婆子尽皆出去后,淑然慢慢直起身子,幽幽道:“我也不瞒你的,如今有了这孩子,我这心才安下来。”嘉月挨着锦绒枕垫,静静地望着她。
过了片刻,淑然低低道:“若不是夫君顾着我,早就被热心的同僚和贴心的姑嫂送了不少丫头了。”
嘉月默默,明家门里的事,她也略有耳闻。
明家是书香清贵的世家大族,几乎满门簪缨,门风清白严正,恪重礼法,爷们都规规矩矩的,这样好的人家,也是让不少贵妇眼红的。所谓男婚女嫁,生儿育女,乃人之大伦。如今家中妇人进门两年肚皮还不曾有动静,明里暗里多少嘀咕嘲讽。
“好在如今有了这孩子,一切都迎刃而解了。”淑然挥挥手,神色间有些未退的疲倦。幸而,家中公婆也没怎么苛待她,既没要她立规矩,也没挤兑或冷嘲热讽。兄嫂为人也是极方正的,比之一般大宅院里,或面和心不和,或勾心斗角,或冷眼看笑话的强多了。
“姐姐自是有一辈子好福气的。”嘉月歪着头,笑着说俏皮话。
淑然乐呵呵地又戳了戳她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