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我们已经知道了的事情,不用你来重复。”橘在一旁不耐烦地说道。
“你们知道的事情,这三段录像大致都还原了。”封不觉接道:“而你们不知道的事情……即山田警官的下落,装在平田秀一那已经发疯的脑子里。”他将视线移到渡边医生的脸上:“所以渡边医生想帮你们唤醒平田的记忆?”
渡边道:“你记起什么来了吗?f先生?”
封不觉回答:“抱歉,我看到的记忆也只是录像里记录的三段,不过和你录像中的内容不太一样,我看到的貌似是平田君想象中那个有妖怪的世界。”
渡边叹了口气道:“人的大脑在受到严重的刺激后,记忆就有可能受到影响。比方说,一个人在小时候假如有过被毒打、虐待的经历,由于那些记忆非常痛苦,超过了其精承受的极限,他的大脑或许就会把相关的记忆封闭起来,这个人就会彻彻底底地忘记那些事,好似从来都没发生过;还有些时候,记忆并没有被‘封闭’,而是被‘改变’了,就比如平田君这种状况,也许在他的记忆中,他只记得自己撞见妻子正在被妖怪攻击,但现实中……”
“这我知道。”封不觉打断道:“这方面我也略懂一些。”他活动了一下被固定住而有些难受的脖子:“记忆被‘封闭’的情况,很可能导致多重人格分裂症,而被‘改变’的话,则是幻觉症……”
”说了这么多,山田到底在哪儿!你到底知不知道!记不记得!“橘警部站到封不觉面前,恶狠狠地盯着他喝道,看那样子他又要动粗了。
封不觉虽然不想再挨一拳,但此刻他连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全身都被束缚着,只能乖乖挨打。他没有去尝试灵识聚身术,因为从眼前的设定和这俩npc的言行来看,要是他突然施展出那种超自然技能来,那么……在他成功挣脱以前,渡边就会惊得退避三舍,而橘会则会果断地拔枪射击,这种发展必然导致死亡结局。
“要知道山田的下落,我就得回去……”封不觉赶紧说道。
“你说什么?”橘面露疑色。
“我得回到那个黑白的世界去,才能调查出来。”封不觉道。
渡边看了看他,皱眉道:“你是说……你要回到平田的精世界里?”他试探着问道:“怎么做?再看录像吗?”
“不……那已经没用了。”封不觉道:“我刚才不是看过一遍录像了吗,我只是看了正常的画面而已……之前‘平田’在看录像的时候,我就在他的精世界里经历着经过扭曲的记忆,然后我来到了这里,有什么办法让我回去呢……”他沉吟道:“而且得回到11月25日傍晚以前的某个时间点……”
“很好,既然你愿意配合,那就可以和医生交谈了。”橘的语气突然变了,平静得让人不安。
封不觉闻言一愣:“什么?”他又看看渡边:“我不是一直在和渡边医生……”
渡边打断他道:“你已经将案情的回忆找回,也认识到了自己的精情况,并且锁定了山田这个记忆盲点,我们就可以放心了。”
“哈?”封不觉完全没明白他们在说什么,“你们忽然间……”
他的问题还没问出口,就失去了说话的能力,因为他又变成了那种以第一人称观看cg的状态,其眼前的景象再度变化。
封不觉感觉自己都快被这剧本给玩儿傻了,最初他以为是普通的鬼故事设定,接着又以为是多线并进的灵异事件,结果又发现最初那三件事处于一条被颠倒的时间线上,且只是一个精病人经过扭曲的记忆,剧本设定则变成了现实世界的凶杀。
而接下来……他也不知道接下来会是什么。
滋——
这是白炽灯发出的声音,一道刺眼的白光让封不觉从短暂的失中恢复。
他闭起一只眼睛,偏过头去,过了两秒,他适应了突然增加的光线,看清了周遭的环境。
封不觉此时正穿着一身条纹图案的病号囚服,坐在一张桌子的前面,他的双手分别被两副手铐拴在椅子的扶手上,双脚则被脚铐连在一起。
桌上放着个台灯,还摊着一些纸质文件。桌对面的座位上,有个穿白大褂的男人,看上去五十多岁年纪,额头爬满了抬头纹,他手里拿着张纸,正用笔在上面圈圈写写,其手边还放着一个迷你录音机。
这个房间倒不是封闭的,在高处有扇很小的、带铁栅栏的窗户,一簇月光恰从缝隙中洒落。房间角落有一张床,另一角是个抽水马桶。四面墙壁不再是单调的水泥色,而是由柔和明亮的颜色漆成。封不觉可以看到出去的门,门板上方有一个很小窗口,这小窗并非玻璃制,是由十分密实的、交叉的铁网填满。门的下半部分还有一块挡板,貌似也只能从外部开启,那儿应该是用来给囚犯送饭的口子。
“那么……平田君,如果你准备好了,我们就开始这次谈话吧。”穿白大褂的男人说道。
封不觉叹了口气:“不好意思,有三件事,请务必告诉我。”
白大褂沉默了两秒,皱眉看了看他:“是什么?”
“你是谁,我在哪儿,还有……今天的日期。”封不觉问道。
对方也是深深吸了口气,然后沉沉地叹了出来:“哎……”他拿起手边的迷你录音机,按下录音键,对着嘴说道:“2005年3月9日,病人编号0098,平田秀一。档案录制人,高仓太郎。”高仓把录音机放到一边,对封不觉道:“你不记得我了吗?”
封不觉没有理他,奋力低下头,用手背去接触自己的脸,摸了两下后,他基本可以确定自己的脸并没有老上十五岁的样子。虽然看上去自己穿着囚服,但打开游戏菜单,服装栏里还是没变化。不过无论如何,从npc视角来看,眼前的人无疑就是四十多岁的平田秀一。
“你……”高仓似乎是个很敏锐的人:“你是谁?你是平田?渡边?橘?还是别的什么人?”
这个问题的信息量相当大,不过封不觉也立即反应了过来:“我有多重人格分裂症?”
“是的。”高仓回道,他拿起手上的文件,又吁了口气:“自从1991年你被关进来以后,有多名医生参与过对你的治疗和研究,目前可以确定的人格有三个,主人格是平田秀一,另外还有两种人格,一个叫渡边的心理医生,和一个叫橘的警察。那么,你是哪个一个?或者哪个都不是?”
封不觉往椅背上一靠:“你可以叫我f先生。”他望着天花板:“渡边代表了平田的理性和智慧,橘代表了平田的良心和自责。平田自己……我不知道,我还没见过他。”
“f先生?理智?良心?”高仓冷哼一声:“好吧,f先生。那么你代表了什么?你的身份,职业……”
“我?”封不觉笑了:“我是个推理小说家,从一个更高的维度而来,进入了这个身体。”他一脸轻松的样子:“我正在逐步挣脱某种由思想铸造的囚笼,其主体有可能是我尚未见过的平田君,也可能是别的什么东西。我从最混乱最模糊的记忆世界,突破到潜意识的自我精世界,然后又拾回了一些重要的记忆,并来到了这里。”他往前挪了挪身子:“我现在严重怀疑,高仓医生,你,和这间牢房,究竟是真实的,还是另一重牢笼的象征……”(未完待续。